借著月光,我看清男人的臉,他的臉有點歪,臉上都是黃土,耳朵上有血,像是狠狠地摔了一下。
我說:「我爺不在家,他去后山開大車了,一會兒才能回來,你先進院等會兒吧。」
我話音剛落,男人就瞪大了眼睛,他生氣地說:「孫大福答應今晚幫我開車,他怎麼能說話不算數?」
男人生氣的樣子,很嚇人。
我下意識地往后退了兩步。
男人陰著臉說:「算了,我進院等他。」
男人說完這話,就抬腳進院,可他的腳怎麼邁都邁不過門檻。
「砰......砰......」
男人的腳尖踢在門檻上,發出刺耳的聲響。
03
我的心猛地懸起來,按理說,我家的門檻并不高,男人只要抬腿就能進來,可他試了幾次,都進不來。
我聽村里的老人說,活人能邁過門檻,死人是邁不過門檻的。
我下意識地往后退了兩步。
男人還在低頭邁門檻,腳尖踢門檻的聲音,越來越大:「砰砰砰。」
我說:「我爺不在家,要不你先回吧?」
男人抬頭看了我一眼,看我的眼神透著邪性,他朝我嘿嘿一笑:「小孩,我腿腳不好,你扶我進院,我給你糖吃。」
男人說完這話,就隔空朝著我伸手,他伸手的瞬間,我才看清他的手。
男人的手上都是血,泥土,還有腐爛的樹葉,指甲的顏色發紫發黑,像是剛從墳里爬出來的。
早就聽村里老人說,后山的盤山公路經常橫死人,車和人掉到山底下,活活摔死。
由于大多數都是外地人,而且家里都沒啥錢,尸體也就扔在了山腳,連個收尸的人都沒有。
男人讓我感到害怕,他好像不是活人。
我想把院門關上,可看見男人兇狠邪性的眼睛,我又不敢關門。
我只好往后退兩步,小聲說:「你自己進來,我到屋里等你。」
我說完這話,就拼命朝東屋跑,頭都不敢回。
我跑進東屋,把東屋的門關上。
我趴在東屋的窗戶上,朝著院外看,只見男人惡狠狠地盯著我家看,像是我家和他有仇。
他不停地用腳踢門檻,「砰砰砰」,踢門檻的聲音很刺耳。
不知道踢了多久,男人才離開。
我躲在東屋里,根本不敢出屋。
深夜的時候,我聽見院外有腳步聲,我趴在窗戶上往外看,我爺和我奶回來了。
我急忙下土炕,把東屋的門打開。
我說:「爺,奶,你倆咋才回來?」
我爺的身上有黃土,頭發上也有,像是剛從土堆里爬出來。
我爺說:「下山的時候摔了一跤,昏死過去,要不是你奶來找我,我就回不來了。」
我奶皺了皺眉頭,她說:「行了,快進屋吧,以后少透天機,會折壽的,我去倉房把飯菜端來。」
我爺點了點頭,他佝僂著腰進了東屋。
很快,我奶就把雞肉端進東屋。
我奶摸了摸我的臉,她說:「吉祥,你臉咋這麼白?臉色不對。」
我說:「剛才有個歪臉男人來咱家,說是找我爺開車,我讓他進院等,可他連咱家門檻都邁不進來。」
我話音剛落,我爺就變了臉色,他抓著我的肩膀問:「那人長啥樣?眼睛是大是小?」
我從來沒見過,我爺這麼緊張的樣子。
我說:「眼睛大。」
我爺和我奶對視一眼,眼神里帶著驚恐。
我奶焦急地說:「老頭子,趙春生不是死了嗎?他不聽你的話,偏偏自己開車走山路,還是頂著大雨走夜路。
」
04
我爺皺緊眉頭,他抓著我的肩膀問:「他還跟你說啥了?」
我說:「他說你答應今晚幫他開車,竟然不在家。」
我話音剛落,我奶就急得直跺腳,她用手指著我爺說:「我早就告訴過你,少管閑事,這回好,惹上大麻煩了!等陳大山回來,以后別想管開車的事。」
我爺皺了皺眉頭,他說:「這條路邪性,我要是不管,會死更多的人。」
我奶說:「都是命,輪不到你管。」
我爺瞇了瞇眼,沒說話。
見我爺不說話,我奶又說:「趙春生的事咋辦?他到底死沒死?」
我爺說:「明個天亮,我到山腳看看。」
我奶嘆了口氣,她說:「我跟你一起去,再去陳老三家買幾只公雞回來。」
第 2 天一早,天剛亮,我爺和我奶就走了,院里只剩我自己。
我把草扔進羊圈里喂羊,又把雞架里的雞蛋撿出來。
我剛把雞蛋送進倉房,就看見 4 個男人進了我家院,其中兩個男人手里還抬著擔架,擔架上明顯躺個人,那人身上蓋著白布,擔架上躺著的應該是死人。
高個子的男人對我說:「小孩,這是孫大福家不?」
我點了點頭:「是。」
高個子男人臉上露出笑,他說:「可算找對地方了,小孩,你爺人吶?我想找他開車。」
我說:「我爺不在家。」
高個子的男人愣住,他說:「你爺啥時候能回來?」
我說:「天黑前應該能回來。」
高個子的男人說:「那我們就在院里等。」
高個子男人說完這話,就坐在板凳上,其余幾個男人也都坐在板凳上,他們身上有一股難聞的氣味,這氣味我在我太爺身上聞到過,是一種人快死的味道。
高個子男人從口袋里掏出煙,分給旁邊幾個男人,他們抽的煙,是那種裝在盒子里的,不是卷煙。
高個子的男人說:「這地方邪性,天黑之前,咱必須翻過這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