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悅狀似輕松地板著臉孔專注地凝視著窗外,眼底隱隱的期待,如同散亂的節拍敲打著脈搏。
“頭發,頭發,整理一下!”許諾頭來回地轉,水靈漂亮的眼睛,明明什麼都沒見到,看起來卻比遲悅還要感到緊張。
“等會兒他會來的吧?”見遲悅紋絲不動,許諾像是給人介紹的媒人,急得直接上手,邊幫遲悅理順略微凌亂的碎發,邊問:“一會你是裝不認識?還是怎樣?要不要我去拉他來喝酒?”
“敵不動,我不動。”不再看外面,遲悅抓住許諾還在忙活的手腕,定睛看著她:“你就當沒這回事,可千萬別跟黃毛說漏嘴了。”
“啊?”生動的眼睛微微睜大,許諾見遲悅看上去正竭盡全力地擺出一副“我不在乎”的模樣,又下意識向外看了一眼,邊看,邊戳了戳遲悅的胳膊。“還要裝高冷啊?可你下午不就是因為端著,所以翻車了嗎,還裝?”
“你知道男人有個不可能三角式麼?”像是擔心許諾會被外面的人發現,遲悅抬起手,一邊小聲跟許諾解釋,一邊輕輕把她的頭轉回到吧臺正前方。“帥,有錢,專一,這三種特質,不可能同時出現在一個人身上。”
“嘰嘰咕咕的,說什麼呢?”即便已經被遲悅強制擺正了頭,許諾的余光還是有意無意地關注著過來的人,導致她根本沒聽清遲悅那宛如蚊子叫的理論。
“意思就是說。”以為是自己沒有說清楚,她只好端正身子,繼續跟許諾闡述自己的觀點,“如果你遇到一個男人。長得帥,還專一,那他的口袋可能就不太暖和。
”說著,她輕輕晃了晃酒瓶,盯著一顆即將掉落的水珠繼續道:“而如果他口袋暖和,又專一,那麼他長得可能就有點...”遲悅說著,故作遺憾地聳了聳肩。見許諾被自己生動的表現給逗笑,她也笑著抿了一口酒,“同時滿足這三個條件,還喜歡上了你,那麼恭喜...”
“什麼?”身子微微側向遲悅,許諾歪著頭,一副已然聽進去了的表情。
遲悅手背在身后挪了挪腰,將已經卷到腰上的衣服往下扯的同時,也換了一個更為舒服的姿勢。看到酒吧門口有人陸續進來,她錯開視線,快速結束了上一個話題。“那是遇到了殺豬盤,小心被騙到埔寨去。”
“什麼跟什麼啊?”對著遲悅皺了皺眉頭,許諾儼然一副搞不懂這個理論跟她提的問題有什麼關系,本想繼續追問下去,卻難得敏銳地捕捉到了遲悅一瞬間的不自然。
“看什麼呢?”許諾邊笑,邊順著她的目光望去,“我去...”
“過來了?”遲悅微微頷首,翻動面前盤子里薄荷糖的瞬間,感到一陣熟悉的緊張感,仿佛是為了掩飾,她快速地拆了一顆糖,送進嘴里時,一不小心,咬到了自己的舌頭。
“我去...”遲悅下意識抬手遮住嘴。
“我錯過什麼了嗎?”黃頭發男人回到了吧臺,看到他們一個面露痛苦,一個瞳孔瞪得大大的。剛要問,就看到幾個男男女女正往自己這邊走。
“那個...老板,上面剛噴了空氣清新劑,要不你們先在這坐會兒,等味道淡一點再上去?”
“行。”走在前面,整個人銳利到侵略感十足的俊美男人聽了黃頭發的建議,偏頭掃了一圈空出來的位置,“那我們在吧臺坐會。
”收了打量的視線,他拉出跟許諾隔開了兩個座位的高腳凳,對身旁的大塊頭輕輕一抬頭,“正好,你問問他們什麼時候來?”
許諾看著那個顯眼的男人正側身站在一個女人旁邊,高高的個子,力挺的五官被燈光一晃,透出一股冷傲的帥。
他身旁的人邊說話,邊接過他拉出來的凳子。而他自己,在連著拉出了四五個凳子之后,又朝門外看了兩眼,等這些人都坐定才慢悠悠地拉開離門最近的凳子。
因為遲悅一下子就認出來了聲音的主人,所以她悄悄欠身,想弱化自己的存在。此時,她最不希望的就是自己這副模樣被他看到,奈何許諾沒有讀心術,并不清楚遲悅跟她異口同聲的驚嘆詞是為何。
幽暗燈光下,她根本就沒發現遲悅的異常,還以為她只顧躲在自己身后扮高冷,便咕噥了一聲,提醒她抬眼看看自己見到的畫面,但不管自己怎麼提醒,坐在一旁的遲悅就是始終不給反應,于是她清清嗓子,稍稍收起視線,不滿地再叫了她一聲。
“遲悅。”
“你小聲,我咬舌頭...”一說話,創面就被冰涼的薄荷糖弄得一陣刺痛,遲悅抓住許諾拉著自己的手,連喝了幾口酒,一心只想快點把糖給處理掉,根本來不及回應那邊的催促。可許諾似乎沒打算過來看看她,所以她只好咽下最后包在嘴里的酒水,幽怨地抬眼一看。
“真是缺心眼。”感覺到嘴里鐵銹的味道輕了,遲悅有些不滿地挑了一下眉頭,“哎...我合理懷疑。哪天我要是死家里了你都得把我的門踹開,然后問我躺那干嘛。
”她壓著嗓子,一口氣說完了整句話,氣息越變越小,到最后,只能聽到上牙齒咬住下牙齒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