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妙常指著趴在一邊,誤飲了雞蘇進入小華胥的花奴笑道,“喜悅找到了花奴,我正想去找你拿賞錢呢,我們要給多少啊?不如給六六吧,好聽一些。”
一只不見蹤影一個月的貓兒,被一個稚氣未脫的孩子找到,秦展月心里起疑,他看一眼花奴,字音咬得十分清楚,語調抑揚頓挫:“你是怎麼找到花奴的?”
大都里的人說話時咬字都是這般的?顏喜悅抬起頭來,她學起秦展月的強調,實話實說:“我挨只貓挨只貓問的,有只貓兒說在花叢里見過它,我就去尋了呀。”
“胡言亂語!”聞言,秦展月的懷疑更深了,和貓通語這種事兒都敢當正經事兒來說,看來顏喜悅不是個心純之人,他的眉頭皺起,口氣不善,態度也冷淡,“不會是你偷走了花奴,又假裝尋到,來騙賞錢的吧?”
肆·小小庚齒大人樣 傳聞中的窮酸虎
語落,顏喜悅就抿起了嘴,做出一副哭態來,貓語都聽得懂的她,秦展月的話哪里會聽不懂,這就似一片熱心腸扶起一個人,人家反倒說是你推倒的,說你是個壞人。
家中雖不富裕,可顏喜悅是糖堆里被爹娘呵護著長大的,哪里吃過這種委屈。
因太過委屈了,兩片唇抿都抿不住。
“我爹爹說,你這種妄下斷語,疑人心壞的人最可惡了。”顏喜悅把委屈往肚子里咽,氣勢十足,瞪著秦展月,嗡聲說道,“誰知道你們丟了貓兒后會不會揭小榜,我能偷走你家的貓兒,那麼為什麼不偷走你家的銀子呢?”
“你、你長得和山里的蘑菇一樣,矮胖矮胖的,嘴巴倒是伶俐呵,裝個大人樣,還以為自己真是大人了。
”顏喜悅小小的一個姑娘,還以為她是個話都說不清楚人,哪里知反駁人前還會先批人之品行,秦展月被駁得面紅耳赤,下不來臺,但自己長她三歲,沒有道理了也得保住顏面,挺著胸脯道,“不是不想偷,或許是你偷不成呢,都說你爹爹平日里就著油手吃飯,你阿娘的阿娘吩總會咐管事的嬤嬤一日送來三餐,就是個窮酸樣。”
“才沒有,我爹爹才不會就著油手吃飯,我阿娘的阿娘我都沒見過呢!”顏喜悅怒目而回。
二人不是話頭,秦妙常發愁了,她還想等顏喜悅長大以后與自家做個交親門眷,如今這情況只能做個冤家了,她不想這二人做冤家,趕忙說:“哥哥,喜悅不會干這種事情的。”
自己的妹妹胳膊往外拐,秦展月更是氣,上前一步捏了一下顏喜悅的耳朵,說:“妙常,俗話說魚耳朵圓者,一截舌兒也滑,你可別被她欺騙了去。”
“不許碰我的耳朵!”耳朵受捏,手臂上生起一片疙瘩,顏喜悅不舒服,下手不留情,啪的一聲打落了秦展月的手。
顏喜悅沒有吃過委屈,而秦展月沒有被人打過,兩個人誰也不肯退一步。
當面被個五歲小姑娘打了手臂,怒氣填滿胸口,秦展月鼻子里哼一聲,拉住秦妙常的手臂就走:“真是個野蠻人,以后不許和她玩了。”
話才說完,身后的顏喜悅忽然雙手與膝蓋一起著地,齜著兩排牙兒,和狗兒那樣爬了過去。
爬到秦展月腳邊,下口咬人之前回罵一句:“你耳朵尖,所以你渾身上下都是賤!”
不等秦展月反應過來,嘴巴大張,抓住一條腿照準了咬,咬完就跑。
跑到一半,她開始害怕,眼淚往腮邊吊,邊哭邊往自家的鋪子里跑,路上遇到熟人打招呼,問她為何流淚。
傷心得泣不成聲的顏喜悅,還是禮貌回了話:“沒有什麼事兒,只是鞋子臟了,嗚嗚嗚。”
以上便是顏喜悅咬秦展月的原因,若是讓顏九儒知道了,定會口吐粗語,抱著顏喜悅去咬脖頸。
......
清晨亮起微光后便飄了一場大雪,至午時才漸停,天氣不晴朗,怕晚些時候大雪再飄起,今日下課早,顏喜悅先一步出了李家大院,閑來無事,在柳樹下看三個孩童蹲在地上玩丟石子。
顏喜悅自己也是個孩童,不過身子虛弱的她可不敢用手去觸碰雪地,她揣著手,縮著脖頸,格外將息自己的身子。
不知在雪地里站了多久,站到顏喜悅的腮頰都要被寒風吹得僵硬了,顏九儒才拿著一把傘出來。
顏九儒在門首頓足,眼睛往兩邊掃視一圈后才發現柳樹下那一抹淡黃色的小身影,重睫分辨一下五官,確定是自己要找的人,才開口叫道:“小喜悅,該回家了。”
“來了。”聽見顏九儒的聲音,顏喜悅站起身來,活絡好僵冷的雙腳,才慢吞吞地跑向顏九儒那頭。
雪地松軟,顏喜悅褰著裙,每踩一腳,雪地上就多了一個深坑,那雪幾乎沒過她的小腿肚了,腿上雖然穿著厚實的膝褲,但雪的冰涼還是讓她的牙齒在唇內捉對兒廝打。
顏九儒見小姑娘行為笨拙,吃力地邁著腿,胸前綁著的紅結都松開了些,而人好似在下一刻就要倒進那雪里頭了,擔憂她會因此感寒而臥病在床,一個箭步跑過去將人抱起來:“喜悅幫爹爹拿傘,今日的積雪松軟,爹爹抱你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