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霍庭安的房間,從他出征之日起便鎖著,別說沐姝了,就連他親娘常氏都見不得。
如今,霍庭安卻讓慕嬌娥住進去……
沐姝心頭一沉,指尖用力地泛白。
當初對她信誓旦旦,滿眼虔誠的少年郎,區區三年便變了。
“你還沒名分呢,就在將軍房中住著,你把郡主這位原配嫡妻當什麼了?”
舒沫先忍不住了,氣得胸脯直抖。
從得知慕嬌娥入府時,她便蓄謀撒潑了!
若不是沐姝攔著,她早就該動手的。
慕嬌娥臉一繃,瑟瑟往常氏身后縮了一下。
常氏橫眼,瞪著舒沫將她罵了回去,“嬌娥是皇上派人送來的,你個賤蹄子還指點上了?”
“嬌娥遲早都是霍家的人,既然庭安吩咐了,怎麼就不能住他房中?”
舒沫不服氣,還想再罵,卻被沐姝攔下。
“既然說了早晚,那如今便還不是一家人,慕姑娘云英未嫁,住在庭安房中實在不合適,還是移居廂房吧。”
聞言,慕嬌娥唇角一勾,手也撫上了平坦的小腹。
“郡主姐姐這便錯了,我可不是云英未嫁,我腹中,已經有了顧郎的骨肉。”
慕嬌娥此話一出,讓整個正廳都寂靜了一瞬。
眾人將目光移向她小腹,常氏率先驚醒,尖叫一聲滿面雀躍。
“我霍家有后了啊!嬌娥你快坐,別站著傷了胎氣了!”
“好啊好啊,庭安立下大功,霍家又有子嗣,真是天大的喜事。”
“這賞賜啊,怕是要流水般抬進霍家了!”
在常氏雀躍的驚呼聲中,沐姝的眸光愈顯黯淡,拖著還想再罵的舒沫回房了。
“郡主姐姐走了。”慕嬌娥余光瞥見,提醒常氏一句。
常氏壓根不舍得將目光從她小腹離開。
“她走便走了,不關咱的事,她這是嫉妒你呢。”
郡主是金貴,可誰讓沐姝是個不受寵的郡主?
憑著忠臣遺孤的身份,得了郡主的頭銜,這些年也不見宮里人待見。
當初是霍庭安鐵了心要娶,否則她還嫌沐姝給不了她兒子助力呢。
剛一回房,舒沫跳著腳,急得眼淚都出來了。
“他們這是欺人太甚!”
“我等會就去抓一副落胎藥,弄死那個小野種!”
霍庭安新婚出征,都來不及與沐姝圓房。
霍庭安在外有了女人不止,連孩子都弄出來了!
“混賬話!晚上你送些補品過去,別叫府中下人苛待了慕姑娘。”
方才還手腳冰冷的沐姝,剛一回房便緩過來了。
她面色鎮定,仿佛被辜負的人不是她,而是舒沫一般。
“姑娘,你瘋啦!給那無媒茍合的女人送什麼補品!”
舒沫急得大叫,卻沒讓沐姝改心思。
“畢竟是霍家的骨肉,安頓好了慕嬌娥母子,霍庭安在前線也好放心出手。”
沐姝說話間,便將從前三年霍庭安寄來的家書都翻出來了。
“去取火盆來。”
舒沫不解,但還是聽從沐姝的吩咐取來火盆,
一點星火落下,她攢了三年的數十封家書,在那火盆中燒成灰燼。
她托人照顧慕嬌娥,是因為霍庭安有潛力收復南州七城。
卻不是因為她這個霍家主母的身份。
當初她嫁霍庭安,是聽聞他初封官,連續一月日日上朝請戰南州。
還有…她費時多年才查出的秘密。
若霍庭安真能收復南州,慕嬌娥這口餿飯,她也認了。
晚飯時,沐姝沒去前廳,只在房中用膳。
前去送補品的舒沫是帶著一肚子窩囊氣回來的。
“什麼狗頭嘴臉的慕嬌娥,好心當成驢肝肺。”
“她竟說怕姑娘嫉妒,不敢用姑娘給的補品!”
舒沫本就是帶著氣去的,還被慕嬌娥與常氏陰陽怪氣一通。
“出征三年,才拿下一座城池,她們便如此目中無人,真讓霍庭安把南州拿下,還不得踩在咱們頭上作威作福!”
舒沫憤憤不平,可偏偏沐姝仍是不咸不淡的模樣。
沐姝唇角帶著笑,將舒沫拉到自己身邊坐下。
“霍庭安若真能拿下南州,就是踩我頭頂我也認了。”
霍庭安雖負她,可不過一刻鐘,沐姝便已釋然。
當初她嫁霍庭安,看中的只是那位武狀元有收復南州的潛能。
至于一生一世一雙人,本也不是她的期待。
“就算霍庭安真能拿下南州,那也不能這麼欺負人啊……”
舒沫仍委屈嘀咕著。
沐姝卻已取下墻上的寶劍。
向來溫柔從容的眼眸,在抽出生銹劍刃的一瞬間,也帶上了凌厲鋒芒。
“若是皇上準我親去南州,也輪不到常氏欺負到我沐家頭上。”
她從前多次請命前往南州,就算是死,也要與父兄族人死在一處。
可沐家百余口,只剩沐姝一人。
皇統領她扣在宮中養了七年,又封口不許任何人講,只怕敵軍將沐家這根獨苗滅口。
對外又做出冷落沐姝的假態,只怕別有用心之人利用。
可七年都沒能斷了沐姝復仇的心思。
直到武舉橫空出來霍庭安這位武狀元。
他請命去戰南州,沐姝交代了要事,嫁了他才算斷了去南州的念頭。
“姑娘,咱們定能收回南州的。”
舒沫自幼跟著沐姝,自然知道沐家滿門覆滅后,沐姝一直是存了死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