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雖年輕,但也是在戰場上廝殺過的,想必要比太子熟知得多。”
“今日臣敢在此,以人頭為誓立下軍令狀,三日之內,祁陽城必不會動亂!”
霍庭安這話一說,沐姝的心更涼了。
他敢用人頭起誓,并非霍庭安年少雄偉。
實在是他目光短淺,自負自大!
“霍將軍的頭,與南州七城相比,又值幾錢?”
江晏景眉目俊朗,說出的話卻沒給霍庭安留情面。
他輕飄飄一句以人頭為誓,祁陽若失守,賠進去的不止霍庭安一條命,還有萬千士兵與百姓的命。
如今一聽霍庭安狂妄言語。
江晏景更信沐姝了。
霍庭安被江晏景說得面色一紅。
他心知嘴皮子耍不過江晏景,轉頭又拜向皇上。
“請皇上明鑒,臣身經百戰,難不成還抵不過一句婦人之言嗎?”
江晏景還欲開口,卻瞥見皇上擠眉弄眼朝他使著眼色。
皇上知道他是想為沐姝撐腰,可這小丫頭是個蹬鼻子上臉的。
可軍政大事,哪能任由沐姝兒戲?
“霍將軍都這樣說了,阿姝總該放心了吧?”
的確是沐姝杞人憂天了,說來說去,就是不想納妾罷了。
皇上輕嘆搖頭,暗嘆沐姝竟學會了小女人的把戲。
可三妻四妾如何能免?
待霍庭安立下大功,京中不知多少貴族,上趕著把女兒送過去做妾呢。
“回去操辦吧,這兩日就別入宮了。”
皇上不想多理霍家的家事,婉言拒絕了沐姝再入宮。
沐姝心跳如擂鼓猛顫,并未察覺到江晏景朝她投來,令人安心的目光。
眼見皇上決意不理,沐姝心一狠,摘了朝冠直撲上前。
皇上身旁的大太監反應不及,等再回神,沐姝已經跪在皇上腳邊抱著他的大腿。
江晏景本欲阻攔的手,也滯在半空,盯著滿臉淚痕的沐姝,緩緩移開了視線。
他又沒說不幫,沐姝就不能等私下再去問他?
第6章 誰讓你沖撞郡主的?
整日就知道哭。
哭得人心都碎了。
“既然霍庭安不能走,那請皇上準我親去南州!”
“沐家滿門葬身南州,我的尊貴榮華都可以不要,我可以戰死在南州,但我不能眼看著已經奪回的城池再被驪國奪走了!”
尖銳的痛哭聲下,沐姝死死抱著皇上的大腿。
后頭的霍庭安早就呆了。
在他眼中,沐姝只靠父兄余蔭得了郡主之位,雖是皇親國戚,卻只是個虛銜,并不受寵。
哪怕是皇上親生的公主,這般行徑也算是大不敬了。
他并不知嫁人前的七年,沐姝是被養在皇后膝下,與太子一同長大的。
更不知沐姝抱大腿這招,是她從小就對皇上使慣了的。
眼下霍庭安看見的,只有冒犯天顏這一條大罪。
如今沐姝是霍家婦,她若犯罪,霍家也得跟著遭殃。
“沐姝,你瘋了嗎?快回來!”
霍庭安低聲呵斥,可沐姝渾然不聽,把皇上大腿勒得生疼。
“沐姝,你是在逼朕嗎!”
“你以為你這條命有多金貴?朕是怕你上了戰場丟人現眼罷了!”
“霍庭安,把沐姝拖回去綁在房中,我看她還怎麼興風作浪!”
皇上大袖一揮,霍庭安立馬上前,扛著沐姝硬是將她帶走了。
可凄厲的哭喊聲卻久久未絕。
待那兩人走后,江晏景追隨的目光才緩緩收回,硬朗眉宇間愁色不減。
“父皇,阿姝并非只顧兒女情長之人。”
他認識的沐姝,眼中從來只有一件事,便是收復南州。
他與沐姝一同長大,聽得最多的話就是,她要收復南州。
就算她不能親自收復南州,也要嫁給收復南州之人。
只要能收復南州,乞丐浪子她也嫁,做妾做通房也情愿。
只是他身為儲君,從沒有親自出戰的權力。
“她說的有道理又能怎麼樣?她敢威脅朕!”
皇上氣得胸脯起伏不止,胡子抖了又抖。
沐家滅門后,剛滿九歲的沐姝日日抱著皇上的大腿哭,求他將自己派去南州。
皇上怕哪天沐姝真一聲不吭去了,便將她送到皇后膝下,與江晏景一同養著。
那幾年里,宮里日夜響徹沐姝的哭聲。
江晏景哄也哄不好,最后氣得他自己也直哭。
好不容易將沐姝嫁給霍庭安,過了三年消停日子。
她又惦記上去南州的事了!
“私底下抱朕大腿也就算了,當著霍庭安那個外人的面他也抱,朕若不動怒,臉該往哪放?”
“沐家就剩她一根獨苗了,朕還真能把她送到南州不成?”
更何況區區三日,祁陽能出什麼亂子?
皇上放寬了心,可江晏景想著方才沐姝的字字句句,眼下已然堅定。
他是信沐姝的。
從來都信。
……
“霍庭安,你把我放下!”
“你自己不去,憑什麼不讓我去!”
“我要去南州!”
霍庭安扛著沐姝走路,就聽她叫嚷了一路。
一回府,霍庭安將沐姝扛回房中,直接用麻繩將人捆了起來。
舒沫原先在宮門口等著,不知皇上發了火。
這會兒見沐姝被綁,她才急了。
“誰讓你綁著郡主的,還不快松開!”
說著,舒沫就要上手去攔,卻被霍庭安一掌擊退老遠。
“沐姝御前無狀,沖撞龍顏,是皇上命我將她綁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