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夫人有所不知,懸崖下瘴氣濃郁,那書生不過是遠遠地看了一眼就喊叫著上來,他的臉部和手部的皮膚已然潰爛,連嗓子也因為張嘴說了幾句話,受到瘴氣侵蝕再不能發聲。一路行來,好幾家醫館都說無法診治。眼下,那書生也被送回家去……等死,且時日無多。”
李錦元明白了,其實,根本沒有條件去打撈,遺體很快會被瘴氣侵蝕,甚至連骨頭都不剩。
“天賜啊,我可憐的孩兒,你怎麼走得那麼慘……”
第16章 成為寡婦
死得這麼慘?
五代單傳的孩子尸骨無存,任哪一個母親聽到,都會禁受不住如此沉重的打擊。
劉氏慘叫一聲,眼見著下一步就要暈倒在地,在她開口說話的瞬間,李錦元先她一步,且表演比她更有爆發力。
她不可置信地問著書童:“你們搞錯人了,一定不是世子爺,對不對?!”
然后,她從袖子里掏出十兩銀子,一把塞到書童的手里,可憐兮兮地說:“一定是有什麼疏漏。辛苦小哥兒再跑一趟,確認一下真實的消息。”
書童擦了擦眼淚,輕輕地說:“少夫人,節哀順變。”
劉氏看著李錦元的樣子,想著這麼年輕漂亮就要守寡,一定會氣急攻心而暈倒。
沒有想到,李錦元一邊反復說著“不可能,相公一定會回來的”,一邊瘋子一般往夫妻倆居住的楓葉苑跑。
怎麼和自己預料的不一樣啊?
聽聞兒子的死訊,總不能老娘比媳婦還要淡然吧?
不能追著媳婦問話,更不能學著媳婦的樣子跑開,劉氏真是覺得頭大如斗。
無奈,她只得撫著額頭,慢悠悠地倒在地上。
原本大門口就有一群人圍觀,書童還要去往老夫子家里,于是告辭而去。
管家手忙腳亂的,年紀大了又難得搬動,終于一跺腳,喊了幾個雜役過來,一起背著老夫人回房。
隨即,管家轉身遣散了眾人,關閉了侯府的大門,也跟了上去。
轉過長廊,老夫人幽幽轉醒過來。
“管家,侯爺才出遠門,這個噩耗暫時先不要告知他,以免他分心,受到影響。”
“可是,府邸是否需要設置靈堂?這是大事,只怕瞞不住啊。”
就算是可以瞞著侯爺,書院那邊只怕也瞞不住。
本來是一次日常性的游學活動,一下子死了三個人,這在整個京都,可算是聳人聽聞的大事件了。
深呼吸一口氣,劉氏知道管家沒有說錯,緩緩說道:“快馬加鞭,給侯爺送個口信,看他如何安排。”
其實,岳嘉鴻的馬車并沒有走遠。
手里的事情也很緊急,內心里斗爭了一下,岳嘉鴻還是決定折返回來。
望著侯府大門口掛著的白燈籠,一股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悲哀充斥著全身,岳嘉鴻下馬車的時候一個踉蹌,差點跪倒在地。
今年秋季,岳天賜就要下場了,如果金榜題名,將是侯府的榮耀。
以岳天賜的能力,定能中前三甲。
只是現在,再也看不到這個美好的結局了。
多年來,岳嘉鴻沒有納妾,一方面,是劉氏風韻猶存,且將侯府打理得井井有條。另一方面,也是因為這個獨子自小還算是聰明伶俐,教導過他的夫子們都贊許有加。
有妻有子如此,此生足矣。
出門游學的時候,他還拍著兒子的肩膀,滿是自豪地說:“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多出去走走看看,拓寬一下視野,多和其他優秀學子學習,會大有長進。
”
岳天賜也很高興,還說游學途中看到什麼新奇玩意兒,都會帶回來給他們,以示孝道。
承歡膝下,天倫之樂,他們再也享受不到了。
劉氏換上了一身素衣,轉過身,看見站在門口久久未動的岳嘉鴻,帶著哭聲,輕輕喚道:“侯爺,我們的孩兒再也回不來了。”
第17章 兇殘饕餮
說真的,李錦元實在哭不出來。
這個薄情寡義的男子死了,她真是發自內心的開心,可是,她知道眼下她必須得表現出哀傷的神態。
方才瘋子一般跑回楓葉苑,就是為了涂一層辣椒水,好讓一雙清亮的杏眸看上去紅紅的,還能擠出一些眼淚來。
紅素倒是為了她哭得真心實意,只不過,哭的是她的苦命:“大小姐,您不要太難過了。”
她真是一丁點都不難過,岳天賜和她沒有夫妻情分,更沒有合作之誼。
只不過,不能當著紅素的面說真話。這丫頭心氣耿直,一定不能理解,而且半點藏不住事情。
想著會有很多人前來吊唁,李錦元覺得頭大。她需要招待這些賓客,可想而知接下來的三天會有多累。
不過,任何情況之下,都不能委屈了自己的肚子。
“好好好,你也不要哭了,趕緊準備一些食材,今日肯定有點累,我們就在楓葉苑的小廚房做點吃食。”
“也對,老爺夫人不日過來了,也有東西吃。”
李錦元一怔,紅素的話倒是提醒她了。
爹娘都在京都的遠郊,過來一趟需要一天一夜的時辰。姑爺去世這麼大的事情,他們自然是要過來的。
劉氏肯定第一時間讓管家對外報喪了,那麼,爹娘趕得快的話,明日上午就會到達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