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嬤嬤神色緊繃,手抖了抖。
牛老夫人沖馮橙點了點頭:“你隨胡嬤嬤去隔間,讓胡嬤嬤給你檢查一下。”
楊氏聽了,立刻去看馮橙反應。
嘖嘖,老夫人這是要胡嬤嬤檢查大姑娘清白啊,這可真是難堪。
誰知馮橙只是對著牛老夫人屈了屈膝,便隨著胡嬤嬤去了隔間。
牛老夫人盯著房門口神色莫測,伸手去拿茶盞,才想起剛才把茶盞砸了。
隔間內,見胡嬤嬤神色有異,馮橙輕聲問:“嬤嬤打算如何檢查?”
胡嬤嬤看著花朵般的少女嘆口氣,聲音放得很輕:“大姑娘真的不懂嗎?”
“懂什麼?”
胡嬤嬤沉默片刻,低聲道:“大姑娘不是與人私奔,而是遇到了拐子,僥幸逃脫后拼死趕回府中把真相告訴長輩,碰壁自盡以表清白……”
馮橙抿唇,終于懂了。
原來祖母命胡嬤嬤檢查只是個幌子,真正的目的是讓她“自盡”,留一個貞烈的名聲。
去他娘的名聲!
第6章 反擊
馮橙看著胡嬤嬤,腦海中浮現的卻是牛老夫人的臉。
那張臉有時嚴肅,有時慈愛,孫輩們做了不合規矩的事會訓斥,表現好了也會夸贊賞賜。
在馮橙想來,祖母應該就是這樣的吧。
可現在她發現自己錯了,錯得可笑。
她想過會被冷落,會被責罰,卻沒想到她進了家門連母親還沒見到,祖母就逼她自盡!
見少女出神,胡嬤嬤神色復雜喊了一聲:“大姑娘,您現在知道該怎麼做了吧?”
馮橙回神,唇角微勾。
還好,現在醒悟也不遲。
“知道了。”少女頷首。
胡嬤嬤暗松口氣。
大姑娘識趣再好不過,不然要她動手就太為難了。
這也在意料之中,哪家大家閨秀出了這種事還好意思活著,自盡既能保住自己名聲,也能挽回尚書府的名聲。
這確實是兩全其美的法子。
胡嬤嬤在剛聽到牛老夫人吩咐時很驚愕,現在想來卻不得不佩服老夫人的果斷。
有得必有失,老夫人也是不得已啊。
馮橙掃胡嬤嬤一眼,轉身就往外走。
那似笑非笑的一瞥讓胡嬤嬤直覺不對勁,見馮橙往外走立刻去攔:“大姑娘——”
一直乖乖待在馮橙懷中的花貓一躍而起,撲到了胡嬤嬤臉上。
“啊——”
慘叫聲傳到牛老夫人耳中,牛老夫人嘴角微揚。
成了!
大孫女還是懂事的,這孩子可惜了啊——老太太才晃過這個念頭,就見少女雙手捂臉跑了過來。
馮橙往牛老夫人面前一跪,掩面嚶嚶哭。
牛老夫人下意識掃了一眼劇烈晃動的門簾,脫口問道:“怎麼回事兒?”
少女好似受到了天大的委屈,聽了這話哭聲更大了。
牛老夫人見孫女活著出來了,心思浮躁,耐心告罄,對著門口怒喊:“胡嬤嬤,你人呢!”
一名老嬤嬤捂著臉跑了過來。
牛老夫人看看胡嬤嬤,再看看馮橙,迷茫了一下。
怎麼都捂著臉,難不成撞邪了?
“大丫頭,你把手放下,有話好好說。”
“嗚嗚嗚——”馮橙哭得更傷心。
牛老夫人被哭聲吵得腦殼疼,沖胡嬤嬤喝道:“胡嬤嬤,把手放下。”
胡嬤嬤當然不敢違背牛老夫人的吩咐,忍著疼放下手來。
看清胡嬤嬤的臉,屋中登時響起抽氣聲。
胡嬤嬤的臉怎麼花了?
“這是怎麼了?”牛老夫人吃了一驚。
胡嬤嬤疼得抽氣,亦委屈得不行:“是大姑娘帶回的野貓把老奴抓成這樣的!”
那貓速度也太快了,她還沒反應過來呢就撲她身上了,兩只前爪猛撓她的臉,她差點死在隔間里啊!
屋中的人聽了胡嬤嬤這話,不由尋覓來福,就見那花貓不知何時回到馮橙身邊,正懶洋洋舔著爪子。
眾人:“……”
牛老夫人皺眉:“來人,把這野貓帶出去。”
這樣的野貓就不該進尚書府的大門,不過是被大丫頭回來的事占據了心神,才出了這樣的疏忽。
一直哭泣的少女放下手來,抱起來福:“祖母,不能把它趕出去,這會壞了尚書府名聲的!”
既然祖母最在乎名聲,那就利用一下“名聲”這個混賬東西好了。
果然,牛老夫人一聽這話揮手阻止了丫鬟上前的動作,盯著馮橙問:“你說說,為何會壞了尚書府的名聲?”
馮橙見料對了,心頭不知可悲還是可笑,紅著眼睛道:“孫女既然回來了,那私奔的流言定要對外解釋吧?”
牛老夫人微微點頭。
自然是要解釋的,不但要對世人解釋,還要找成國公府說清楚。
少女垂眸,聲音清脆:“這就是了,世人聽了尚書府的說法知道孫女遇到了拐子,會想孫女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怎麼從拐子手中逃脫的呢?哦,是一只野貓救了尚書府大姑娘……”
馮橙抬眸看著牛老夫人,微揚的唇角藏著諷刺:“尚書府大姑娘心善喂野貓,野貓報投喂之恩救了馮大姑娘,這本算得上一段逸聞佳話。后來一打聽,那只野貓呢?”
眾人被問得一愣。
對啊,野貓呢?
牛老夫人神色凝重起來。
大丫頭說得不錯,若是打殺了這只野貓,尚書府就成了無情無義的人家。
頂著一張大花臉的胡嬤嬤傻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