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阿姨,我好了,你早點回去吧。”小老板穿了件抽象畫 tee 和牛仔褲,頭發也定型抓過了。等周若栗再抬頭,小老板走到她這桌,來收拼桌客人的碗,彎腰擦臺面時,剛剛好兩人對視一眼。
小老板面無表情,垂眼繼續收拾。白皙膚色映襯睫毛和眼睛,他的眼白比普通人的淡藍更微深一些。
海城的天氣,終于一滑直接進入酷暑。平均三十五攝氏度的地面溫度,濕熱的體感讓人煩躁。
周二,周若栗一早去合作的外包公司開會。瑣碎的可有可無的會議,作為甲方,去了四個人。
“Sylvia,忙完這個季度,你一定要來和我們一起聚聚哦。”又甜又膩的話,自對面的外包負責人嘴里說出來。
周若栗的不耐和今日的氣溫一樣,右手去抓筆電旁的冰美式,就著吸管一口壓下去。
兩年工作經驗的勞動力,在輕奢快消品這個行業,代表正是好用的時候。
周若栗已經做出過一些成績,又年輕。卻也如同這場會議一樣,不上不下。同行四個人,頂頭有上級,底下兩個實習生。
Sylvia 是新來的實習生,姐姐叫的勤快,總體是個合格的小朋友,就是特別喜歡黏著周若栗。前一陣子,把公司內部溝通軟件的簽名都改成了:栗子姐的小跟班。
越界的社交距離,反而帶來負擔。
今天會后,這個所謂的聚一聚,又會試圖拉著周若栗參與。
周若栗的臉,融合了娃娃臉和親和力。經常有陌生人說好像以前見過她,直白點,就是大眾臉。早幾年,不少人看著她極好的皮膚,直接想伸手來掐一把臉頰。
五官中,眼睛很有神,生機勃勃。熬個夜,意識疲憊,第二天看上去仍然氣色不顯,隨時能上臺背誦校訓的模樣。
旁人幾個來回交道接觸后,就會知道周若栗的反差。這個娃娃臉的小主管,嫻熟踩在分寸上,合作很到位,但難以更近一步。無論是輔佐工作的親昵場面話,或者要從她手上占到多的項目利益,都會被客氣的兜轉回來。帶有討好意味的聚會,也是很難請到場。曲線拉攏她底下的小朋友,算是這兩個月摸索出的新方法。
一切談妥,電梯門口,那股胃部潮堵的不適讓周若栗不耐的輕點了幾下高跟鞋。最終等進到電梯,看了下自己腳踝的倒影,轉頭說道:“Amber,我有事午餐不回公司了,午休完準點再進來。”
Amber 手上有好幾個項目在忙,知道若栗這樣能把實務做的妥當的年輕人有多好用。哪個項目里帶上若栗,平白能輕松不少。自然無所謂一些細枝末節,客套兩句。
下到停車位,等目送兩個實習生跟著 Amber 的車走了,周若栗再按了自己的車遙控鑰匙。
早高峰剛過,三四首歌的時間,已經開回到家。內環住宅的不便就展現在眼前,固定車位不算大。隔壁車主慣于壓著車位線的泊車習慣,她不想折磨自己倒這個車了。
回想起面店門口那個轉彎角經常停著車,剛剛路上望的那一眼看到是空著的。按往日看來,再一頓飯的時間,隔壁車位也能空出來了。
店門口停好車,周若栗從副駕駛拿高跟鞋,開車門放地上,準備換下平底開車鞋。
一下輕微的推背感。往后看,一輛紅色的 Mazda 就貼在那。
雙方下車,彼此對視的眼中,都是一瞬游移。紅車駕駛是小老板,換了個深色挑染的發型,竟有點潮流男模的樣子,或者可說是白衣男大從夜場剛結束。走近兩步,年齡的進度條也不同了。
“車尾這里蹭到了。”小老板蹲下來看,“這算我的全責,你再啟動下,往前挪一點,我看看情況。”小老板的車尾還半停在道路外。
“好的,稍等一下。”周若栗把車挪了一下,留出了空余距離。紅車能全停到路面,并且兩車之間也能岔開。
“是蹭到了,你想怎麼處理?”吳柏生靠在車旁,衣服貼著有些灰蒙的后視鏡殼。
“走保險吧,好處理一點?”
“保險漲明年保費,蹭到了漆,應該不深,私了接受嗎?錢現在轉你。”
周若栗車技不怎麼樣,連帶的,對車也不感興趣,原本就不想費心思在這上面。可臨到開口又沒拒絕。“也不是不可以,一千六百元。”
吳柏生這下抬眼目視周若栗了,笑了下:“1600?”
“對,我不太懂修車的事情,平日保養這些都在 4S,可以查維修記錄。蹭的是不重,漆面我記得是按一塊一塊來算,這是兩個面。之前 4S 收我八百元一個漆面。或者,還是報保險,這樣也比較省力。”
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交代的如學生問答般仔細,周若栗看著小老板微微偏藍的眼睛,笑起來長直的睫毛和一兩條細細的紋路都很生動。
吳柏生再看了下白色車被蹭的地方,站起身停頓了下。“家用車補漆面去 4S 意義不大。這樣,如果你接受,我找朋友幫你做掉。
或者,還是報保險,看你。”
周若栗:“好,試試吧。”
CP 小劇場
吳柏生:“你想試什麼?”
第二章 黃魚餛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