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之后第一天
人死后會有靈魂嗎?
這個困擾人類的究極難題,今天終于被我破解。
是的,我程晨,在 29 歲生日這天,死了。死因是開車回家的路上,由于剎車失靈,和大巴車來了一個熱烈的擁抱。
結果是大巴車沒有事,我則是當場去世。
死后我見過自己的遺體,開始時,我還以為自己會成為一坨肉餅,死活不敢看。
但后來看過才知道,除了頭擦破了一點皮外,外表和生前沒啥區別,看起來死的很安詳。
看到這兒,我重重松了一口氣,畢竟為人師表的我,可是很注重儀態的,即使是死,也要漂漂亮亮的。
再就是,我想,如果我死前遭的罪不多,是不是家人也不會這麼難過?
第一個趕到醫院停尸房的,是我父母。
我是家里的獨女,父母都是普通職工,算不上富貴,只能說勉強小康。
從小到大,我都是一個普通女孩:名字普通,長相普通,不會跳舞,也不會彈琴。
按部就班的上學,按部就班的交友,小學、中學...,就這麼一直到研究生。
因為我普通,所以無論大學還是研究生,都只是很一般的雙非二本。為了好就業,我還選擇了師范。
畢業后,我又花了半年的時間備考,最后終于成功上岸,成為一名小學英語老師。
我很平凡,卻一直是家里的驕傲。
所以我對父母的傷心有一定預期,只是我沒想到他們會那麼傷心。
當爸爸掀開蓋在我身上的白布時,媽媽直接崩潰了,她一遍一遍的搖晃著我的遺體,讓我快點醒過來,和她吵上兩句。
再感受我的體溫后,她伏在我的遺體上,失聲痛哭,嘴里不停念叨著“對不起”三個字。
我張著嘴巴,大聲的呼喊,告訴媽媽,她不用道歉,是女兒對不起她。
上個月回娘家的時候,因為睡懶覺,被媽媽多說了兩句。作為一個暴脾氣,我也就和她吵了幾句。
也因為這次小爭執,本來是同城的我們,硬是一個月沒回過家。
此刻,看著媽媽把所有的過錯攬在自己身上,我真的心如刀絞,只是陰陽相隔,她再聽不到我的道歉。
媽媽情緒已經崩潰,爸爸也沒好到哪兒去。他一手撫著媽媽的后背,一手抓住床欄,好像沒有這個抓手,就無法支撐起他的體重。
看著他顫抖的嘴唇,被淚水覆蓋的臉部,以及那滿頭的白發,這個頂天立地的男人,真的是瞬間就老了。
我這才意識到,作為獨女的我,對他們有多重要。
我很難過,但卻哭不出來,若是有人能看到這時的我,一定會覺得我在擠眉弄眼。
慢慢的,停尸房里圍滿了人,有我朋友,也有我的同學,甚至還有我的同事。
但在這人群中,唯獨缺了一個人,我的老公,周燼暉。
是沒人通知他嗎?應該不會吧,我剛才已經看到好幾個人給他打電話了。
那他是也出事了嗎?應該也沒有,因為每個電話他都接了。
他現在在什麼地方?會不會來?什麼時候來?我和在場所有的人一樣,什麼都不知道。
雖然我們已經結婚兩年,但說實在的,我并不知道他和我在一起,是因為愛我,還是合適。
我和周燼暉是高中同學加大學同學,高中時,他是我們學校的風云人物,人瘦瘦高高的,長得帥,成績好,還會打籃球。
那時候,暗戀他的得有一個加強連。
高考時,他語文失了誤,只考了不到 70 分。本應進入重本的他,最后竟和我在同一所二本當同學。
大學四年里,我們兩個應該只說過不到十句話。他當時在學院依然是名人,唯一和高中不一樣的是,他開始緋聞不斷。
當時的我和他,7 年加一起,可能說了十句話。
就像兩條平行線一樣,互相知道對方的存在,但沒有任何相交的可能。
大學畢業后,我和他都考上研究生,學院放榜時,我瞄了一眼,都是師范大學,但不在一所。
本以為我和他的故事會就此終結,但沒想到,在工作后,卻才正式開始。
考上教師編后,我非常激動,我給我的好朋友譚雯雯,也是我的大學同學打去了電話。她為我欣喜的同時,也告訴了我一個消息,周燼暉和我在一個單位工作。
其實我大概知道,周燼暉在研究生畢業后,就直接上岸了我所在城市的教師編。但沒想到這麼巧,我倆最后居然分到了一起。
也就是在當天晚上,我的微信收到一條新朋友通知:周燼暉(肥城師大校友)。
我并沒有直接就添加他,而是先翻看了一下他的朋友圈,朋友圈的大背景,是他本科時參加運動會的照片。看來是他沒錯,我也就通過了他的好友申請。
兩人在簡單的寒暄了幾句后,就再無動靜,這應該才是我們的常態,所以我也沒有在意。
可不知怎麼的,從那以后,他就開始找各種理由約我,工作的時候,也有意無意的和我“偶遇”。
在他的攻勢,以及同事們的推波助瀾下,我陷入了愛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