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春雨綿綿。
瑟縮在墻角的山茶花,被寒涼的細雨淋透。
江沐歌站在檐廊上,望向那雨霧中看不到盡頭的道路,神色懨懨聲音卻平靜:“王媽,你說顧燁,是不是又去了泰和?”
泰和別墅,住著顧燁一年前帶回來的柳煙。
對于江沐歌問的這個問題,王媽眼神躲閃避而不答,只是擔憂地上前替她披上了羊毛披肩,“小姐,您身體不好還是回房吧。”
江沐歌眼神微黯,過了好一會,才說道:“王媽,你幫我將書房里的瓷娃娃拿過來吧,好幾天沒擦,肯定落了灰。”
那瓷娃娃是顧燁送給她的唯一一件禮物。
江沐歌又忘了,明明她每天都在擦拭瓷娃娃!
王媽眼底劃過一抹酸澀,忍不住勸道:“小姐,那柳煙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段,哄得顧總都不知道多久沒回來了,您還管那瓷娃娃做什麼?”
雨驟然變大,將枝頭上開得正茂的山茶花打落在地。
江沐歌看那被雨水打濕沉入泥里的山茶花,好似看到了自己。
“王媽,她如今是顧燁心尖上護著的人,你平時說話注意些。”
她抬步回到正廳,跟在身后的王媽輕掩上大門,將那股濕冷的風隔在了門外。
瞥見江沐歌落寞的背影,王媽心里難過,輕嘆一口氣,轉身去拿瓷娃娃。
江沐歌指腹輕輕拂過瓷娃娃,看著手中那對抱在一起的瓷娃娃,怔愣良久。
她用柔軟的布,仔細擦拭著瓷身,仿佛這是什麼稀世珍寶。
這時,“嘭——!”的一聲。
別墅的大門被人踹開了,濕冷的大風卷進了別墅,帶來了一陣寒意。
江沐歌手中的動作一頓,抬眸看向冷臉逆光站在門口的人。
來人是顧燁,顧家家主,同時也是她的丈夫。
顧燁一身黑色高級定制西服,匆匆趕來,淋了不少的雨,肩頭微微濕潤。
他沉著臉闊步走了過來,深邃的雙眸里盛滿了怒意,開口就是斥責:“江沐歌!你竟敢趁我不在,去害煙兒!”
江沐歌一怔,緩緩站起身,像是沒有感受到顧燁的暴怒一般,平靜地說道:“我只是按照你說的,讓沈濯去給她看病。”
她如實說了,顧燁卻越發憤怒!
他一把掐住她的下顎,那眼神如刀一般落在她身上。
“江沐歌!你明知道煙兒當年為了救我傷了身子,你故意讓沈濯給她開那些只會加重病情的藥,你就這麼容不下她嗎?我看你這顧太太的位置,是不想要了!”
字字句句冒著森寒之氣。
江沐歌下顎一陣疼痛,心口苦得發澀。
她是他的妻子啊,明明他曾經送她情侶瓷娃娃定情,承諾永遠愛她。
可現在他心里,卻只有一個柳煙。
從那女人來了后,他似乎就再也沒對自己有過好臉色。
江沐歌定定地望著一臉冷意的男人,艱難地開口:“顧燁,沈濯醫術這麼好,不可能出問題的。”
話還沒說完,顧燁猛地松手將她推開,滿臉嫌惡:“還在狡辯?江沐歌,你仗著有江家撐腰無所畏懼,便這樣欺負煙兒了,你可真行!”
江沐歌沒站穩,整個人不受控制地往后倒,撞到了身后的茶幾上。
“啪!”
瓷娃娃碎了。
她踉蹌了下,猝不及防跌坐在地上,手撐在碎裂的瓷片上,掌心頓時劃開了一道血痕。
鮮血一下涌出,掌心泛起疼意,江沐歌好似毫無感覺,只抬起一雙清眸看向顧燁。
這一年來,無論柳煙有什麼問題,都全是她江沐歌的錯。
曾經她還想解釋,還委屈,可現在,她已經連解釋都不想給了。
“顧燁,你想讓我怎麼做,直接說吧。”
說完后,江沐歌卻還是忍不住紅了眼。
顧燁眼神掃過瓷片上的那抹血,心底涌起了一抹異樣,剛想上前扶起她,抬眸對上她毫無悔意的神情,心底那股復雜的情緒瞬間就消失了。
他冷笑一聲:“看來,你是真覺得我不能拿你江家怎麼樣。如果煙兒再出了什麼事,我絕不會放過江家,一個都不會放過!”
江沐歌一怔,江家曾經花了大力氣,幫助顧燁登上了家主的位置。
可如今,江家在顧燁口中連柳煙一根指頭都抵不過了?
她呼吸一滯,胸口悶痛不已,最終也只是垂頭應了聲:“嗯,知道了。”
顧燁瞥見江沐歌低眉順眼的模樣,卻是越發厭惡。
只覺得她裝模作樣的姿態,沒有一點以前溫良純善的影子了。
“你怎麼變成這幅模樣了?”
他說完不再看她一眼,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江沐歌愣愣地望著他遠去的背影,半晌,喃喃出聲:“顧燁,變的人,到底是我,還是你?”
第二章
春雨下了一陣又一陣,到了月末,天氣才好轉。
梳妝臺前,江沐歌對著鏡子梳頭發。
王媽站在旁邊笑道:“小姐,今天是您的生日,您今天打扮的好看極了,顧總看到一定會喜歡的。”
江沐歌看著鏡中的人,眼眸平靜:“就算再好看,顧燁眼里也不會有我。”
王媽面色一頓,是啊,論美貌,小姐就算素顏,也比柳煙好看了千百倍。
可顧總眼里,似乎只能看到柳煙。
最好的東西,都是優先往泰和別墅那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