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地猛烈的咳意席卷了她的喉嚨,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后,她掌心里多了一攤血。
站在旁邊的王媽,驟然臉色大變,紅著眼攙扶著她,結巴巴道:“小姐.....你?”
江沐歌倚靠著王媽,毫不在意地抹掉嘴角的血跡,輕聲道:“王媽....走吧,我們去找父親母親。”
剛到泰和別墅,顧燁怒氣沖沖地往前走,忽地瞥見墻角有幾株開得璀璨的山茶花。
他臉色瞬間沉了下來:“這里怎麼會有山茶花?”
秘書看了一眼,慌了神:“顧總,這個是之前太太種下的。”
話音剛落,顧燁怒道:“閉嘴!不準再提她!我不想在這看到山茶花樹!”
秘書有些猶豫,試探著開口:“可上次,柳小姐說,她要用山茶花做香薰......”
顧燁怒視過去:“我讓你砍了!”
江沐歌和王媽急匆匆趕到醫院病房,只見江母正對著病床上毫無生氣的江父自言自語。
“老江,晚上想吃什麼?你今天怎麼下班這麼早?”
江沐歌身形一晃,手大力抓住門框,指節根根泛白。
她死死咬住嘴唇,擦掉眼角洶涌而出的眼淚,邁著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走到病床邊。
臉上血肉模糊還能看出幾分樣貌的江父,此刻緊閉著雙眼,再也不會開口叫她囡囡了。
一向精致打扮的江母,此刻頭發凌亂,腳上的拖鞋還掉了一只,拉著江父滿是血痕的手說個不停。
“爸、媽.....”江沐歌帶著哭腔的聲音喊道。
江母毫無反應,自顧自地說著話。
江沐歌哽咽出聲,艱難地朝沈濯問道:“沈醫生,我媽....她.....”
沈濯有些不忍地看向江母,“她精神受了刺激,不盡快治療,恐怕會出事。
你去找下顧總,他認識的王醫生,是這個領域的專家。”
顧燁如今有多恨江家,江沐歌不是不知道。
江沐歌將江父的后事處理后,到處找關系,想要聯系那位專家。
可如今江家倒了,顧燁對江沐歌的態度,讓曾經相識的人,都對她唯恐避之不及。
在這期間,江沐歌打給顧燁的電話直接被掛斷,再打過去變成了無法接通。
江沐歌沒法子了,只能懇求秘書透露顧燁的行程。
得知顧燁今天在泰和別墅時,江沐歌一路風馳電掣趕了過去。
門鈴按響了一遍又一遍,始終沒人開門。
她站在門口等了差不多快兩個小時,顧燁才終于肯見她。
她邁著僵硬的雙腿,挪了過去,望向站在檐廊上的男人:“顧燁,求你讓王醫生救救我媽吧!”
僅僅一周沒見,這女人好像老了十幾歲,身上滿是疲態。
顧燁面無表情地看著她,垂在雙側的手指無意識地蜷縮了下,雙眸情緒翻涌:“你難得主動過來見我,果然又是為了你江家的事!”
江沐歌抬起頭看他,萬般苦澀壓在心頭。
這別墅曾是他們的婚房,承載了他們過去四年的幸福時光。
只因柳煙一句,喜歡這里開得正好的山茶花,她被迫搬到了富景別墅。
分明是他不想看見她,怎麼反過來還要怪她?
江沐歌滿心苦澀,啞聲道:“顧燁,求你看在我們曾經好過的情分上,讓王醫生給我媽治病吧!”
顧燁臉上的神情有一絲松動,深沉的眉眼盯著她看了好一會,才淡漠開口。
“行,只要你為自己曾經對柳煙做的事下跪道歉,我就請王醫生給你母親看病。
”
給柳煙......下跪道歉?
江沐歌怔愣地看著眼神冷漠的顧燁,只覺得一股涼意從頭竄到腳。
第四章
顧燁竟要這麼羞辱她,讓她給柳煙下跪?
江家倒了,父親沒了,母親也成了這副模樣。
顧燁對此不僅不聞不問,甚至還讓她在這曾是他們婚房的地方,向柳煙下跪?
江沐歌做了一年有名無實的顧太太,本以為自己的心已經麻木了,可這一刻,竟還能這般揪著疼。
她努力眨眨眼,將眼中的那一點酸澀逼了回去,艱澀地開口:“謝謝!”
多年的情誼,到最后只換來一個這樣的下場。
柳煙緩步走了出來,與顧燁肩并肩站在檐廊上,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傭人都站在柳煙身后,看著站在雨霧中的顧太太。
雨驟然變大,天空炸了一道雷,大雨淋透了江沐歌一身。
冰冷透骨,冷到清醒。
所有人等著這曾經高貴驕傲的江家千金,親手折斷自己一身傲骨,向曾經卑微的漁女下跪。
江沐歌立在原地,咽下無數的哀戚與委屈,直直地跪了下去:“我江沐歌有錯,望柳小姐和顧總不計前嫌,救我母親!”
只要能救母親,即使要她的命也無所謂。
她此生最大的錯,只錯在成為了他顧燁的妻子!
錯在,不該愛上顧燁。
柳煙背脊挺直,眼神得意的看著大雨中下跪的江沐歌。
她比了個口型:你輸了!
江沐歌看懂了她的意思,滿心不甘上涌。
她不甘心,明明被算計的人是自己,今天卻要這樣來認錯。
她不甘心,為什麼曾經那樣相愛的人,可以因為一次救命之恩就不愛了?
一股腥甜哽在喉間,江沐歌強壓著,踉蹌起身。
站穩后一轉身,江沐歌心口忽然像刀絞過一般,一口鮮血,噴涌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