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晃晃的挑逗。
段鴆并沒有動情,而是微瞇著眼審視我,試圖看穿我的心思。
我心中暗笑,段鴆是個吃不了細糠的貨色。
我同他抗爭,罵他、傷他、辱他,他不疑我會殺了他。
如今聽他的,隨便服軟,他倒是懷疑我險惡用心。
著實是個多疑又難纏的家伙。
且得費一番心思收服他。
想到這兒,我面上的嬌笑變成了譏笑:
“不知是小叔不喜歡?還是不行呢?”
“或是害怕,真脫了衣衫在這大殿上,比不得拓跋的男人魁梧?”
我又句句帶刺。
段鴆眼中盡是不悅,但審視的意味淡了。
想來他還是習慣看我鋒芒畢露,而不是蓄意討好。
賤骨頭一個。
面對我的嘲諷,段鴆冷哼一聲,伸手將我推得離他更近,我的唇差點吻上他的眼。
他打算在席間磋磨掉我的銳氣。
就在這時,座上的拓跋君主發話了:
“聽箬飛說,她是從段將軍府出來的,段將軍調教有方啊。”
“朕也不好白得你一個美人,便將朕的寵婢賜予你做個側室。”
說罷,殿內一身著考究的侍女走上前來。
這是明晃晃的羞辱。
可段鴆面上并未有半分不快,甚至是笑臉相迎謝了恩。
瞧段鴆如此好拿捏,殿上的人看他的目光更加不屑。
可我抬眼去看,卻發現段鴆眼底一片冰涼,藏著殺意。
段鴆通敵叛國,為的就是成為人上人,再也不被人輕看。
如今拓跋君主踩著了他的底線,瞧著他們這半路君臣,關系也不十分牢靠。
第6章
拓跋君主賞賜給段鴆的女人叫托婭,是標準的草原女子,奔放、野性、倨傲。
才給她安排好院子,她便撲到了段鴆的身上,輕啄了他的唇。
美人投懷送抱,段鴆沒有推開。
而是摟著托婭,打量我神情。
我還是同之前一樣,面無波瀾。
于是,他要我日日跪在他和托婭床下伺候。
像是故意般,他總是在寵幸托婭時,用沒有印記的那半張臉對著我。
他的手,總是會流連在托婭的腰窩處。
因為我腰窩一摁,總是酥麻,他早就摸清了。
他反復用這個動作挑釁我,眼眸猩紅,像是渴望看見我失態、羞恥或是難過。
而我從未如他愿,總是看戲般。
“晏安,你不會吃醋嗎?”
終于,在段鴆又一次將托婭折騰得睡死過去后,他走到我面前,鉗住我的下頜,問我。
“看來你對大哥的情,也沒有你說的這樣多,日日瞧著同一張臉和別人交歡,你竟半分醋意都無?”
我看著段鴆,迎著他的目光笑了笑,眼中全是不屑。
就算段鴆和段殊樣貌相同又如何,在我眼中,依舊是云泥之別。
“你又不是他,段殊還是比你強百倍,不管是床上還是……”
我的話還未說完,他一巴掌就將我打倒在地。
涼薄的聲音從我頭頂傳來:“晏安,我沒有這麼多的耐心。你既學不會乖,便別怪我不憐香惜玉了。”
憐香惜玉?
這四個字,像是笑話。
自從我落到了段鴆手里,他何曾憐惜過我半分?
但段鴆既放出了這話,我便知曉以后的日子肯定更難挨。
“段鴆,你不舍得殺我,所以我怕什麼?”
我盡己所能地激怒段鴆。
“不怕?我會讓你比死還難受百倍,叫你學乖的法子,我有的是。
”
在段家的祠堂后,有一間密室,遍布刑具,燭火微弱。
正中央的鐵架上,早已銹跡斑斑。
段鴆走到鐵架邊上,伸手撫摸著架子,眼神幽暗:
“這就是從前家里給我行刑的地方。”
“他們說我天生煞命,只有用極刑換血百斤,才能洗掉我的煞氣。”
“瞧瞧,下面這層血痂,全都是從我身上流下的。”
段鴆指著鐵架下的方形石槽。
它早已被鮮血浸染成了黑褐色,散發著鐵銹和腐肉的惡臭。
“馬上,我就會讓你嘗嘗這個滋味。”
第7章
段鴆讓人將我綁上了鐵架,隨后自己從墻上取下一柄絞絲銀鞭。
那是他曾經用過的。
鞭子用銀線編成,拇指粗細,可上頭密密麻麻全是倒刺,還有長長的一條血槽。
不需要很大的力氣,僅一鞭就可以叫人血肉橫飛。
段鴆吩咐下人,每隔一天行刑一次,每次遞加一鞭。
“當年,我用了三年的時間,挨了千萬鞭,才從這間密室走出來。”
“我倒要看看,你的傲骨,能撐上幾天?”
話音落地,我承受了第一鞭。
饒是做好了心理準備,我還是疼得渾身顫抖。
“今日的一鞭,不過是開始。晏安,你得知道在性命面前,什麼都是不重要的。”
段鴆看見我的狼狽模樣,眸中盡是愉悅之色。
他轉身走了,吹滅了燭火,僅留我一人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之中。
比疼痛更可怕的,是失去對光和時間的感知。
我只能靠鞭打確定時間的流逝,而我也只能在挨打以后,吃上一餐餿掉的殘羹剩飯。
第九日,五鞭。
我見到了段鴆,他帶來了干凈的飯食,還有藥膏。
我毫無力氣,只能任由他抱著我,給我喂飯,幫我上藥。
他甚至一改常態,溫和地和我說著家長里短。
譬如,最新得了一匹料子,顏色極襯我;后院的犄角旮旯里開了些不知名的艷紅野花;最近天氣不錯,天上時常能看見風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