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初遙想起前世在拓拔野手里的遭遇,身子不由一抖。
霍北轅看向她,關切的問:“怎麼了?”
他敏銳捕捉到慕初遙的一絲害怕,眸間劃過一抹狐疑?
慕初遙逼著自己鎮定下來。
如今并非前世,一切都有回旋的余地。
她扯開唇角,道:“傳言說塞外蠻族飲毛茹血,臣妾想著,一時有些驚懼。”
霍北轅輕輕拍了拍她的手,安撫道:“別怕,有朕在,你只要安心準備宮宴即可。”
宮宴二字砸入慕初遙耳中,她呼吸一窒,腦海中瞬間閃過一段記憶。
前世,她唯一的妹妹慕流景,便是在這場宮宴上出的事!
慕初遙垂下眼掩去眼中的驚懼,語氣堅定:“臣妾,定不負陛下所托。”
流景,這一次,姐姐絕不讓你出事!
三日后,拓拔野入京面見天子。
是夜。
保和殿內絲弦陣陣,百官列于臺下,觥籌交錯。
這是為歡迎拓拔野而安排的盛宴。
霍北轅坐在上首,慕初遙就坐在他身旁,一襲宮裝,艷色無雙。
她身旁擺著一張小矮桌,嬌憨天真的少女仰頭看她。
“姐姐,為何今天要讓我坐在此處?”
慕初遙溫柔的看著她:“姐姐很想你,想多跟你呆呆。”
慕流景被她看的紅了臉,左右看了一眼,飛快的伸手勾了勾慕初遙的手指,笑得可愛至極。
慕初遙心中酸澀,她的流景,才十四歲啊。
她想起前世,流景嫌宮宴無聊出去透氣,卻跟旁人起了爭執,不幸落水,雖被巡邏侍衛救起,卻也失了清白,只能與青梅竹馬的武侯世子退婚,委身那侍衛。
而在成婚當日,慕流景用三尺白綾,自盡于閨房之內!
不多時,拓拔野的身影出現在大殿門口。
慕初遙放在袖子里的手猛然攥緊,心里泛起陣陣寒意。
前世,誰都沒看出來,臣服百年的塞外諸部會有反叛之心,更無人想到,拓拔野能勾結內賊大膽行刺!
就在慕初遙回憶前世時,朝霍北轅行禮起身的拓拔野也看清了慕初遙的臉,眼中頓時浮起濃烈的驚艷之色。
他對慕初遙向來只聞其名,可如今見了,才知道這是個漂亮得能讓男人發瘋的女人。
拓拔野毫不遮掩自己的欣賞,贊嘆出聲:“陛下好福氣!”
一瞬間,慕初遙只覺得猶如被毒蛇纏上,幾乎能感覺到蛇鱗上那陰冷滑膩的惡心感。
就在這時,霍北轅不悅的聲音響起:“拓跋首領,謹言慎行。”
拓拔野眼中的覬覦,霍北轅看的清清楚楚,一股怒意旋即在胸腔內燃燒。
“臣失禮。”
拓拔野回過神來,忙告罪,轉而將各種珍寶呈上。
一時間,眾人都忘了之前的插曲,大殿內驚嘆聲陣陣。
慕初遙卻興致缺缺,她感覺到衣角被人拉了拉。
慕流景小心翼翼道:“姐姐,我想出恭。”
慕初遙只得無奈喚來兩個宮女陪著她。
直到慕流景的背影消失,慕初遙才收回了目光。
霍北轅打趣道:“初初,你妹妹都要嫁人了,你還把她當孩子看?”
慕初遙眼中滿是:“陛下,臣妾只愿流景百歲無憂。”
霍北轅笑了笑,掩去眼中深沉。
可直到一炷香后,慕流景仍不見歸來。
慕初遙看著身旁空蕩蕩的座位,心里的不安瞬間竄到頂點。
她突的站起身來,甚至沒來得及跟霍北轅說一聲,在眾人齊刷刷望來的目光中,徑直走出了大殿!
皇宮中長廊無數,慕初遙顧不得體統,腳步飛快的朝前世慕流景出事的那片湖沖去。
她剛走到湖邊,便看見一個人影,將站在湖邊的慕流景推了下去!
這一刻,慕初遙什麼都沒想,本能的朝水里跳了下去!
‘撲通!’
池水冰涼刺骨,慕初遙拼命往前游著,終于拉住了慕流景的手。
等她將人拖回岸邊,已是一刻鐘后的事。
看著驚惶未定的慕流景,慕初遙將她緊緊抱在懷里,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沒事了糖糖,別怕,姐姐在,誰都不能傷害你……”
慕流景身子也在發顫,可看著姐姐失控的樣子,忙安撫的拍著慕初遙的背。
“姐姐,我好好的呢,你也別怕。”
慕初遙心口似被什麼狠狠撞了一下,她抱著慕流景,驟然痛哭出聲。
她做到了,她護住了,她的流景不會死了!
這里的事自然驚動了霍北轅,他匆匆趕到,驅散左右。
“怎麼回事?”
慕初遙將慕流景護在身后,一字一頓:“陛下,宮中有人想要謀害我妹妹,還請陛下準我徹查此事!”
霍北轅沉默片刻,道:“朕,準了。”
慕初遙的心這才徹底放了下來。
她差人將慕流景送出宮去,自己則回了鳳鸞宮。
夜深,燭火搖曳,卻只照亮慕初遙半張臉。
“吟霜,徹查六宮,將推二姑娘的人找出來。”
“還有,流景出宮前說是武侯世子派人請她去湖邊小敘,此事你也要查證。”
吟霜領命而去,慕初遙卻無法入睡。
她只要一閉眼,便能想起慕流景前世自縊那一幕……
鳳鸞宮燈火長明,慕初遙就這麼在軟塌上坐了一夜。
第二日清晨,吟霜急匆匆從外走進。
慕初遙看著她臉上的焦急,心里頓時一個咯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