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冰冰也認出了蘇柔婉。

但她只是淡淡收回視線，彎腰去撿地上的報告。

一雙手卻快她一步。

蘇柔婉搶過嚴冰冰的報告：“你到醫院來做什麼？”

第七章

看完報告，蘇柔婉不禁笑了：“原來你快是個死人了啊。”

“看完了嗎？”嚴冰冰故作淡然，“看完了還給我。”

蘇柔婉得意一笑，連同自己的報告一起遞給她：“禮尚往來，你也看看我的。”

無需伸手去接，嚴冰冰低頭就能看見，蘇柔婉的檢查報告上赫然寫著……

臨床診斷，妊娠十二周！

“還有個好消息告訴你。”

蘇柔婉又刻意露出手上的鉆戒：“連君向我求婚了！”

“連君不止一次說過后悔當年的選擇，娶了個不能生的女人，所以我一懷孕，他就向我求婚了。”

心臟好像被一只無情的大手緊緊攥住！

嚴冰冰瞬間面無血色。

她為什麼會失去孩子，祝連君自己不清楚嗎？！

雙手緊攥成拳，以痛止痛，總算熬過那陣心如刀絞。

這一刻，嚴冰冰既恨又悔，心如死灰。

周日當晚。

祝連君輾轉一夜未眠。

天色將亮，他胃部隱隱作痛，想去廚房做點吃的。

打開碗柜，最底下的兩個舊碗已經落了灰。

這對情侶面碗，是他們逛夜市的時候一起挑的。

腦海中倏的閃過嚴冰冰那時燦爛的笑靨：“我用鹿的，你用豬的，以后的日子一路有你，我也一路養你！”

祝連君猛地蹙眉，拎起兩只碗就要丟進垃圾桶。

卻又莫名想起搬新家時，她愛不釋手的捧著這兩個碗，神情既懷念又感慨。

“你看！我一直留著這兩個碗，是為了提醒我們每天吃大餐的時候，不要忘了當初吃清水面的日子，那時候過得雖然苦，但是日子真的很甜。

”

忽然就下不去手了。

祝連君倉皇逃出令他倍感窒息的廚房，準備到衣帽間換身衣服。

他的衣服排列整齊，而屬于嚴冰冰的那塊衣櫥……

空的像是從沒人來過。

隨手拿了套她提前搭配好的衣服，祝連君對著落地鏡整理著裝。

又想起嚴冰冰墊腳為他打領帶的認真模樣。

她滿足的輕拍他胸膛：“這里是私人領域，以后你的領帶只能我來打。”

回憶至此，祝連君喉頭一陣滾動。

將心頭難言的復雜情緒壓下，祝連君慎重的編輯了一條短信：嚴冰冰，我再給你最后一次機會，你是回來，還是民政局見？

“叮咚”。

嚴冰冰言簡意賅的回復了三個字：民政局。

這一刻，祝連君連呼吸都格外沉重起來。

上午十點，民政局。

祝連君與嚴冰冰同時抵達。

她面色有些蒼白，祝連君恍若未見，徑直在工作人員面前坐下。

“二位請慎重考慮，確定要離婚嗎？”

“快點。”祝連君不耐煩看了看手表，“我趕時間。”

對上工作人員詢問的目光，嚴冰冰堅定點頭：“同意。”

紅章落下，離婚證分發到手中。

祝連君忍不住打開了七年前的結婚證。

除了眼中少了靈動，嚴冰冰好像沒什麼變化。

而結婚那天，年輕時的他難掩青澀與狂喜，祝連君定定看著，恍若隔世。

嚴冰冰的背影格外瘦弱，好像一陣風就能把她吹走。

祝連君鬼使神差的開口：“你去哪兒？我送你。”

她頭也沒回：“不必了，從今以后，我們都不順路。”

心頭好像壓了塊巨大的石頭，煩悶而又沉重。

繆斯會所，小酒吧。

蕭何來時，祝連君早就一個人喝起了悶酒。

“怎麼大中午跑出來喝酒？”蕭何心里裝了事，強顏歡笑落座。

祝連君咽下一口辛烈：“今天上午，我跟嚴冰冰離婚了。”

“什麼？！”蕭何瞳孔猛然一震，“你在這個時候跟她離婚？！”

“想離就離了。”祝連君蹙眉，再次端起酒杯，“離婚還要挑日子嗎？”

蕭何想起前幾天碰到一個醫院的朋友，對嚴說嚴冰冰已經是胃癌晚期。

看祝連君的樣子，估計還不知道這件事。

臉色幾經變換，蕭何劈手奪過酒杯，神情嚴肅的開口：“有一件關于嚴冰冰的事情，我要告訴你。”

第八章

祝連君沉聲打斷：“我跟她已經離婚了，以后她的事不必跟我說，死活都與我無關。”

“你知不知道她……”

蕭何話還沒說完，祝連君手機鈴聲響起，是蘇柔婉來電。

祝連君立刻接起：“好，我馬上過來。”

看他大步離去，蕭何憤怒的罵了句：“shift！”

與此同時，醫院。

嚴冰冰從民政局回來后，就住進了重癥監護室。

在醫生的建議下，準備最后做一次化療，盡量延長生命。

化療室里。

從打上藥水那刻起，嚴冰冰渾身不住戰栗。

不想讓門外的哥哥傷心，她強忍著不喊痛。

可實在太疼了……

那泄露的隱忍嗚咽，還是叫嚴嘉翰紅了眼。

他走到樓道掏出一根香煙，點火的手不住顫抖。

“哥！”嚴冰冰哀嚎一聲。

嚴嘉翰手忙腳亂的滅了煙，擦干淚水直奔化療室。

他慌亂的抓住嚴冰冰的手：“冰冰！哥在……”

嚴冰冰蒼白臉頰冷汗涔涔，灰暗的眸中滿是掙扎：“哥，我好痛，我真的好痛……”

“我不想再化療了……”

她控制不住的小聲哀求：“哥，帶我回家吧，求你了……”

“好。”抱著妹妹瘦骨嶙峋的身體，嚴嘉翰泣不成聲，“哥帶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