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她抗旨嫁給了一個窮書生。
男人雖窮,卻滿心滿眼地愛她。
就連夫妻之事上,他也不會魯莽,
總是輕聲細語地哄她。
后來,男人跌下懸崖死了。
她傷心欲絕,三年后,她準備在除夕夜殉情。
卻沒想到,在宮宴上,看見了死去的丈夫!
她望著宮殿里坐在最高處的男人,心尖發顫。
男人身穿一襲玄色暗紋蟒袍,
骨節分明的手指捏著一只酒杯把玩,
淡漠睥睨的神情中帶著與生俱來的高貴。
而那張臉,竟然和她三年前掉下懸崖斃命的夫婿穆子越一模一樣!
江姒月怔怔地望著。
她獨自站著的身影太惹眼,男人朝著她的方向看過來,微微蹙眉。
旁邊太監立刻喊:“誰家的小姐?竟敢一直盯著九皇子殿下!”
九皇子?
當今皇上只有八個兒子,什麼時候多了個九皇子?
氣氛一時緊張,聲樂暫停。
江姒月卻依舊沒聽見,沒能回神。
直到身邊的好友周應淮拉著她跪下去:“九皇子恕罪。”
“這位是戶部侍郎家的千金江姒月,她久居鄉下,第一次進宮,不懂規矩。”
男人淡淡別開眼,擺了擺手:“罷了。”
此事,算是揭過。
周應淮謝過,拉著江姒月起身,入了旁側宴席。
可江姒月卻更加僵硬。
因為那九皇子的聲音,也和她丈夫穆景越的一樣!
她壓住內心的波瀾,趁著推杯換盞之際,側身問周應淮:“他是誰?”
“誰?”周應淮慢半拍反應過來,“你說九皇子?”
他看了一眼四周,聲音低的只有兩人聽到:“九皇子穆子越,冠禮之后被送到仙山修行,不久前才回宮。”
穆子越……
江姒月身體一僵,心臟停了一瞬。
同樣的長相,同樣的聲音,同樣的名字……世上會有兩個一模一樣的人嗎?
她忍不住又向上面望去。
不知道身邊的人說了些什麼,穆子越唇角微揚,和記憶里的模樣別無二致。
江姒月心臟好像被纏繞,緊得她透不過氣。
她低下頭,攥緊自己的衣袖,骨節泛白。
“穆子越。”
她忍不住喃喃地念,念得心尖被剜去一塊那樣疼。
周應淮看她一眼,便知她心中所想,出言提醒道。
“九皇子不是你的子越,他性子陰晴不定,不是你我能隨便招惹之人。”
江姒月沒有說話。
她又怎會不知,上面的那個人不是她的子越。
她的夫婿是個普通的讀書人,和眼前的這個九皇子完全是云泥之別。
更何況他早就死在了三年前的懸崖下。
可兩人實在太像……就好像她的子越又活過來一般。
這時,不知下人附在穆子越的耳邊說些什麼,他匆匆離去。
江姒月到底沒忍住,趁著周應淮不注意,跟著起身離了座位。
出了宮殿,地上覆了一層薄薄的雪,只留下一串腳印。
她循著腳印走,心也砰砰的跳動。
走到后花園,腳印突然消失。
江姒月迷了方向,一頭霧水。
突然一個身影擋在她面前,嚇得她連退幾步摔在雪上。
再抬眼,穆子越居高臨下地睨著她,氣勢迫人。
“江姑娘一路追隨,是何緣故?”
江姒月呼吸一窒,緊張化成出口的白霧:“我……我想認識殿下。”
寂靜間,穆子越嘴角牽動,好似輕笑了下。
她沒聽清,正想仔細看看。
下一刻,他喊來太監:“去把周應淮叫來,讓他管好自己的人。
”
第2章
江姒月一下就聽出了穆子越話中隱喻的威嚇。
她臉色一白,仿若被打了一巴掌。
“臣女失禮,請九皇子恕罪。”
她跪下去,怕連累了周應淮。
穆子越目光掃過她,沒有說話。
靜謐間,只有雪落的聲音。
周應淮來時,江姒月仍跪著,鞋襪都被融化的雪水浸濕了。
“殿下。”他行了一禮,“這江家小女乃是我好友,年紀小不懂事,若做錯了什麼,我代她向殿下賠罪。”
周應淮是丞相之子,從小在宮中與皇子們聽學讀書。
他和穆子越私下關系也算交好。
穆景越隨意擺了擺手:“下次進宮前教好規矩。”
“我還要去向太后請安,你帶她走吧。”
說完,他便拂袖離去。
江姒月望著他遠去的背影,衣袖之下的手不斷攥緊。
出宮的路上。
江姒月雙腳凍得有些麻,她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印,
眼前浮現的卻是九皇子的身影。
他的神情、他的動作,甚至還有他輕笑時嘴角上揚的弧度……
都和她去世的夫君,太像了。
“姒月,我和你說了,九皇子絕對不是你丈夫,你為什麼還那樣做?”
周應淮突然詢問,將江姒月的思緒打斷。
她回過神來,看到他眼里的擔憂,一臉歉意:“抱歉,給你添麻煩了。”
周應淮嘆了口氣:“我不是責怪你,只是想提醒你。”
“如果你惹怒了他,就連我也都保不住你。”
江姒月明白他是為了自己好。
但她對亡夫思念太深,突然見到那麼相像的一張臉,才會忍不住靠近。
江姒月深吸了口氣,寒意蔓延四肢百骸。
“我清楚他不是我的阿越,可依舊忍不住抱有一絲希冀。
”
“想著,萬一呢?”
萬一,這世上真有死人復活的奇事。
萬一,他真是她的阿越。
……
和周應淮分開后,江姒月沒有回江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