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而后在眾人不解視線里,她取下腰間掛著的半枚玉佩,在掌心攥了攥——
用力地丟向了遠方。
第7章
玉佩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最后墜入湖水,泛起一圈圈的漣漪。
眾人臉色異樣,不知江姒月是何用意。
只有謝淑云察覺到那一刻,穆子越的手忽然攥緊了下。
她察覺到異常,側眸看了他一眼。
隨即又打量起江姒月。
須臾,她笑著開口:“我還是第一次見江小姐,不知道江小姐可曾有婚約?”
江姒月今晚第一次直視謝淑云。
對方雍容華貴,姿態大方。
可她說話時那種從骨子里打出來的高貴,與穆子越一模一樣。
江姒月垂下眼瞼,緩慢而堅定的答——
“有。”
此話一出,周應淮心下一緊,生怕她說出事情的真相,今夜無法收場。
他下意識看了眼穆子越,便靠近江姒月想要阻止。
但不等他有所動作,江姒月就再次開口:“不過他三年前就死了。”
周圍霎時一陣緘默。
江姒月不知道剛才那一瞬,穆子越是否也在怕她把事情講出來。
可她不會這樣做。
那段美好的回憶,那段被淹藏在歲月里的感情,是她此生唯一的珍寶。
她不會把這段感情變成利刃。
江姒月的話落下,謝淑云眼里浮現出同情和對自己說錯話的歉意。
但還沒說話,穆子越出聲打破了沉默。
“諸位,宴會該開始了。”
說完,他便帶著謝淑云轉身離開。
其他人也跟著紛紛朝著宴會大廳奔去。
最后,靜謐的夜色下只剩江姒月和周應淮。
周應淮說道:“姒月,我們也走吧。”
江姒月沒動。
她看著寂靜的夜空,心里空蕩蕩的。
半晌,才勉強撐起一抹笑:“嗯,是該走了。”
周應淮清楚的看到她眼底的疲憊。
他突然有些后悔。
他想讓江姒月徹底死心,其實或許還有別的辦法,但他選了最殘忍的一種。
周應淮緩緩抬手,還想要拍一拍她的肩。
可江姒月已經朝著宮外走去。
他抬起的手最后還是落回了身側。
就像將那些不該有的情緒,再度收斂、藏匿。
離宮后,江姒月沒有回江府。
她又回到了那個曾經和穆子越生活過的小屋。
數九寒冬里,她站在院子中,望著夜空中皎潔的月光,心一陣陣抽疼。
她還記得五年前,這里張燈結彩,自己和穆子越成了夫妻。
那時,他把她抱在懷里笑著說:“姒月,以后這就是我們的家了。”
“你放心,我一定給你換更大的府邸。”
那晚他說這些話時,是那麼的情真意切。
可原來他一直都在欺騙她……
凜冽的東風忽然襲來,打在江姒月的身上讓她忍不住身體一顫。
在看煙花時被她壓下去的情緒,此時又翻涌上來,化作了眼淚洶涌掉下!
江姒月狼狽去擦。
忽然,身后響起腳步聲。
她轉頭去看,怎麼也沒想到,會是穆子越。
一時之間,四目相對。
可誰都沒有動。
江姒月怔住,大腦亂成一團。
他為什麼在這兒?
他不是說,他不是她的阿越嗎?
彼此相望,兩人中間隔著一堵無形的墻,誰都翻不過去。
江姒月只能做一件事。
她擦去眼淚,像很久很久之前那樣,望著他,揚起一抹笑。
“阿越,你回來啦。”
穆子越的身形明顯一震。
下一刻,他大步走來,冰冷的掌心不容拒絕地覆住她的脖頸,而后用力的將她拉入懷中,深深吻下!
這個吻和從前的任何一次都不同。
沒有溫柔,沒有纏綿。
穆子越的力道又大又重,像是生前最后一刻的銘記。
像是恨不得要將她揉進自己的身體,永不分開。
江姒月滾燙的淚再次落下。
穆子越嘗到一抹咸澀,輕輕松開她。
張嘴,他想要說些什麼。
可江姒月用力抱住了他。
兩個人看向各自的前方,江姒月卻閉了眼,只有囈語般的低喃輕輕響起。
“穆子越,你坐高位,我行凡間。我不上去,你也別下來……”
“我們都往前走,別后悔,別回頭。”
第8章
雪又紛紛揚揚落了下來。
彼此松開的那一瞬,江姒月感受到穆子越有力的雙臂狠狠顫抖。
很久,他才點頭:“好。”
穆子越離開了。
在走出這個院子的那一刻,他又是那個高高在上的九皇子。
江姒月站在院中,緩緩伸出手,接住一片。
她安靜地望著,眼神哀痛悲憂。
枯坐一夜。
天亮時,江姒月離開了京洛。
她掀開馬車的簾子,看著京洛的城門逐漸被風雪掩蓋,心像被泡在了酸水里。
她從未想過有生之年自己離開京洛,會是為了放棄穆子越。
馬車越駛越遠,一路南下。
到江寧城,恰逢當地三年一次的廟會。
江姒月想起多年前自己和穆子越曾去過一次長蘆寺。
那時穆子越將紅絲帶掛在了樹上最高的枝條上,說:“這樣,上天就能看到我對你的愛意了。”
時隔五年,她重返舊地。
長蘆寺,江姒月站在樹下。
她仰頭望著樹枝上隨風飄動的紅絲帶,卻找了半天也沒找到屬于她和穆子越的那條。
這時,身后傳來腳步聲。
6
寺廟的住持走到她的面前:“施主,又見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