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暖夕低著頭,每一次呼吸都好像刀割似的。
“是領養的……因為我生不出來。”
她從不在人前暴露自己的脆弱,這是第一次,她把自己的傷疤血淋淋撕開。
她想佯裝堅強的笑起來,可用力把嘴角往上勾,眼淚卻落下來。
她慌忙低下頭去擦,不想自己狼狽的樣子被看見。
“我沒事,真的沒事……”
言承眉心深皺,抬起手想安慰她。
可手舉到一半還是落下來。
最后他轉身離開,給程暖夕留下自己的空間,沒有打擾。
人家夫妻之間的事,他能說什麼?
只希望她能早點振作起來吧。
言承嘆了口氣,交代別人都暫時別回辦公室。
這天之后,程暖夕又好幾天沒回家。
不知道該怎麼面對慕京執,她甚至感覺那個家已經不屬于她了。
而為了不想起慕京執,她一頭扎進案子里,晝夜不停,日夜不分。
眼看她雙眼烏青,臉頰蒼白,嘴唇沒有血色。
言承看不下去了,逼著她去休息。
結果她一站起來,兩眼一黑,就直接倒了下去。
再醒來,是在醫院。
程暖夕茫然睜開眼,就看到病床前的言承。
她嗓子干啞:“我……怎麼了?”
言承將一紙報告遞到她面前,眼中帶著看不清的情緒。
“你懷孕了。”
程暖夕怔住,大腦空白:“什麼?”
再三確認后,她確實是懷孕了。
胎兒已有兩個月,正好是她那次任務之前,和慕京執做的最后一次。
拿著報告單,程暖夕有些呆滯地撫上自己的小腹,覺得像做夢。
言承在旁邊問:“不告訴慕京執嗎?”
如果是幾天前,程暖夕肯定會欣喜不已地去告訴慕京執。
可如今,家里有了個多多……
程暖夕攥緊手,聲音虛浮:“要告訴的。”
懷著這種心里莫名的不安,程暖夕在吊完水后告別言承。
大半個月來,終于回家。
回到家,慕京執正在花園里看著多多玩耍。
許是禮佛的緣故,他性子冷淡,極少會笑。
但此刻他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是發自內心的。
程暖夕感覺心尖顫了顫。
仿佛已經看到將來,他們的孩子誕生,他也會像現在這樣,耐心細心地陪伴教導。
“京執……”
她走上前,手指緊緊捏著兜里的孕檢單。
慕京執轉頭看她一眼,笑容稍褪,淡淡應了聲:“回來了。”
“想吃什麼,去和保姆說。”
他沒問她這幾天為什麼沒回來,就像她當初兩個月不在家,他都沒有一條關心的問詢。
程暖夕的心又仿佛被掐緊。
她深呼吸了口氣,和他一起看了會兒多多玩耍的身影。
才試探著問:“兩個月前那晚之后,我還沒做檢查。”
“如果我懷孕了……”
多多正好朝慕京執跑來。
他蹲下身張開手臂,同時冷冷出聲:“那就打掉。”
“慕家只需要一個孩子。”
第7章
轟一下,程暖夕感覺大腦好像爆炸開來,耳邊嗡嗡作響。
她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凝滯了那麼幾秒才,發出聲音。
“你說什麼?”
慕京執抱起多多,神情是不近人情的冷峻:“你聽清了,就不需要我再重復。”
程暖夕嘴唇發起顫,喉嚨里堵著一口難言的苦澀。
還不死心:“可那是我們自己的孩子……”
慕京執淡漠到了極致:“佛說:眾生平等。”
“不管是誰的孩子,一個就夠了。”
落下這句話,他徑直走進別墅。
程暖夕看著他的背影,心里一直緊繃撐著的那根弦,斷了。
對別人的孩子如同親生,對自己的孩子卻剝奪出生的權利。
這是眾生平等?狗屁的平等!
程暖夕站在冷風里,通體冰冷,眼淚在眼眶里搖搖欲墜。
她一手捂著小腹,一手緊緊攥著拳。
許久,她把眼淚逼了回去,帶著通紅的眼眶離開。
回到局里。
程暖夕失魂落魄地望著桌上自己和慕京執的結婚照,想起當年結婚,她是多麼的開心。
做了自己最喜歡的職業,嫁給了自己最喜歡的人。
當時她以為,自己是全天下最幸運的人。
慕京執對她冷淡,她告訴自己那是他的性格使然。
慕京執不接她電話,不回她消息,她安慰自己是因為他太忙。
她為他找了一個又一個理由。
找了五年,卻撕下了這段婚姻的偽裝,露出最殘忍的真相——
慕京執不愛她。
他娶她,是因為家族逼他需要一個妻子。
他和她親密,是因為家族要他傳宗接代。
程暖夕彎下腰將臉埋進手臂里,感覺自己的心臟被撕裂成了碎末。
到第二天早上,程暖夕心中還在糾結這個孩子的去留。
這個艱辛得來的孩子,她舍不得。
可如果她的孩子一生下來就沒有愛,對孩子來說太不公平。
讓她的孩子看著自己的爸爸對其他孩子好,更是殘忍。
程暖夕深吸了口氣。
突然,言承拿著一沓文件走進:“小寧!開會——豁牙佬出現了!”
‘豁牙佬’。
聽見這個外號,程暖夕的背一瞬發緊。
他就是兩年前刺傷她小腹,最后逃之夭夭的那個人犯!
時隔兩年,終于又有他的行蹤。
程暖夕在會上毫不猶豫:“我要參與抓捕!”
言承沒說什麼,會議結束后卻把她叫到一旁。
“小寧,這次行動很危險,你現在懷著孕,不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