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卿聞言，心口似被利刃劃過，疼痛難忍。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她一回來便要將你搶走了，現在還要和我爭將軍府嫡女之位。”

君眩冷笑一聲：“嫡女之位，若是她想要，我會替她得到。”

“至于我……”

君眩從袖中拿出一宣紙塞入穆卿手中。

“我們從不是一路人！”

話落，他毫不猶豫轉身朝轎子走去。

穆卿垂眸看向宣紙，上面‘和離’二字刺痛了她眼眸，淚水砸在紙上，暈開。

暗衛見狀，現身將手帕遞給穆卿。

穆卿垂著眼，眸中滿是死寂：“夜煞，你信我沒有傷害許柔嗎？”

“信！”夜煞沒有半分猶豫。

穆卿嘴角勾起苦笑。

是了，夜煞乃她貼身暗衛，心自然是向著自己這邊的。

穆卿用手拭去眼中淚水，又道：“將軍府的財產清算完了嗎？”

“還需一月。”

“一月……”穆卿呢喃著：“剛好，她也只剩一月有余，待我去了，就可將一切交于他手。”

夜煞壓住翻涌的情緒問：“值得嗎？”

值得嗎？

穆卿反復咀嚼這二字，望向遠處。

她知道，君眩一直想登帝，雖他已是太子，但他的幾個兄弟野心昭昭。

如今她要死了，就替他送上這最后一份禮物罷。

再次抬眸，穆卿回：“我只想他開心。”

其實，穆卿有自己的私心，她愿意為君眩付出一切。

但生命終有盡頭，她唯獨舍不得給他的卻是自由。

她也想自私一回，將君眩拴在身邊，陪陪自己最后的時光。

皇宮之外。

君眩穿著官服，正要上轎。

一名暗衛忽的顯現在君眩身側。

君眩目光一沉，拔劍指向暗衛，卻忽然頓住。

他知道，這是穆卿的暗衛，恪盡職守十余年不曾擅離，今日卻出現在此。

君眩將劍收入劍鞘，冷眼看向暗衛：“穆卿又耍什麼把戲？”

暗衛微微躬身：“將軍讓我傳話，她知曉許柔有孕一事，讓您回府，否則……”

君眩聞言，臉色大變：“她敢傷害芷柔，我定不會放過她！”

他落下狠話，起身上轎：“回府！”

另一邊，太子府內院。

暗衛將君眩原本的話復述。

穆卿聞言，不由苦笑。

若不是因為許柔，她真的很難讓君眩回來。

院中，下人已將花木全部砍斷。

領頭人朝她走來：“太子妃，已經全部砍掉了。”

穆卿點頭，繼續道：“退下罷。”

穆卿目送下人離開，隨即拿起火把，將它們一一點燃。

火苗瞬間竄起，無情將花木吞噬。

曾經，眩玄種下花卻從未打理，都是穆卿讓人照料。

如今，她想將所有關于許柔的東西抹掉。

火勢蔓延，穆卿被烈火包圍，眼神空洞。

這時，君眩轎子剛到門口，他下轎之時，瞳孔驟然一縮。

只見，穆卿衣著單薄站于熊熊烈火之中！

第五章

“你瘋了？”

君眩猛地沖上前，將穆卿拽出火海。

手上的疼痛，瞬間讓穆卿回神，她仰望君眩，眼中含淚。

她凄楚的目光猶如一根針刺入君眩眼底。

他心口一緊，松開了手。

“我剛與父皇提了和離一事，他讓你和我一同進宮與他言明緣由。”

穆卿苦笑一聲。

緣由，能有何緣由。

只不過是一個深愛，一個不愛罷了。

而圣上要詢問自己的意思，無非是怕自己手握兵權，脫離皇室，不好把控而已。

穆卿垂下眼簾，遮蓋住眼底翻涌的情緒：“君眩，你可還記得我父親奔赴戰場時，你所說的話？”

君眩臉色一沉。

穆卿自言自語道：“若他一去不回，你便要照顧我一生一世，這是你在他面前起的誓。

”

聽此話，君眩原本對她的那點愧疚蕩然無存，

“穆卿，你當真心機深沉，當初我還是皇子時遭人陷害，將軍府袖手旁觀，你父親更是逼我娶你，現在你讓我信守承諾？！”

穆卿直視著君眩，原本清晰的視線，逐漸變得模糊。

她知曉定是自己又犯病了。

再過不了多久，她便什麼都看不見了……

“是！我要你陪我一生一世，少一天，少一時辰，少一刻都不行！”她一字一句道。

“癡心妄想！”

君眩語調冰冷，眼神中充滿了厭惡。

穆卿喉間一股腥甜涌上，聲音不由得軟下來。

“若是，我將整座將軍府送于給你，你可以多陪陪我嗎？”

君眩心一窒，還未回話，一個丫鬟便匆匆趕來。

“太子殿下，我家小姐睡醒后找不見您，很害怕，您快去瞧瞧吧。”

話落，君眩臉色轉變為溫柔，跟著那丫鬟匆匆離開。

他們的背影很快在眼前消失，一股冷風吹過。

穆卿眼淚控制不住地砸下。

她望著無垠黑暗，低喃自語：“君眩，我也害怕……”

幾日后。

穆卿剛進大殿，就看到幾位叔伯聚在一起議論。

“芷柔已經回府，我們理應將將軍府交由她管。”一個伯伯說。

另一個叔叔附和：“若不是芷柔四年前遭人所害，我看現在將軍府嫡女就應是她，嫡女身份還得重選。”

穆卿將視線移開，卻瞥見站于一旁的君眩。

她垂下了眼簾，心疼到無法呼吸。

原來是有君眩坐鎮，難怪，他們這些庶出叔伯敢提起這些。

“君眩，你怎麼看？”

穆卿忽然開口，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君眩聞言，黑眸輕抬：“你做了嫡女三年時間，已經夠了。

”

這話說的又冷又狠，直戳穆卿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