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玄禮,你會后悔的!”
陸知苧心里唯余苦笑。
不管每次謝言說的多好聽,面對裴玄禮,他總是會退縮。
她早就在無數次被拋棄中,心如死灰。
立在門口的裴玄禮冷著臉揮退左右。
胸中壓抑的怒火,在看到陸知苧滯愣神情的一瞬頃刻涌出。
他近乎粗暴地扯過陸知苧壓在了最近的桌案上。
“他沒能帶你離開,你很失望?”
第7章
裴玄禮動作間,陸知苧的傷口直接撕裂。
她疼的面如紙色,說不出一句話來。
裴玄禮俯首,溫熱的氣息撲在陸知苧頸側,她卻如死魚一般。
直到腰封被解開,露出斑駁的傷口,陸知苧空白的大腦才驟然回神,驚懼道。
“裴玄禮你瘋了!”
裴玄禮眸中閃過抹痛色,轉眼卻又變成了厭惡。
“我瘋了?你費勁心機,不就是想得到這些嗎?”
陸知苧蓋傷口的動作一頓,只覺得裴玄禮陌生。
從前的裴玄禮就算再怎麼偏向溫玉,都沒有在這種事上,強迫地對待過她。
他會在床榻搖晃中,護住她的腰,說:“小心。”
會在她的雙腿發酸發軟的時候,輕輕按揉,笑著說:“為夫下次注意。”
現在想來,竟然恍如夢境一般。
陸知苧望向檐頂,眼神卻不聚焦在任何一處,只有淚水自眼角無聲滑落訴說著她的痛苦。
“裴玄禮,我恨你。”
裴玄禮動作一頓。
這些年里,陸知苧眼里心里對他訴說的只有愛,何曾有過狠?
他瞬間冷靜下來,才注意到陸知苧胸口刺目的鮮紅。
“對不起,知苧,我……”
他抬頭,卻見陸知苧緊閉雙眼已然陷入昏迷。
裴玄禮心弦猛地繃緊:“叫大夫,快叫大夫!”
……
陸知苧傷口撕裂,當夜就發起了高熱。
半夢半醒間,她感到有人垂首抵在她額間探試溫度,在她的耳邊輕聲嘆:“知苧,我該拿你怎麼辦?”
這樣柔情無奈的語調,仿佛回到了當初與裴玄禮情濃之時。
很久之前,裴玄禮還是九品縣丞。
他們窩在一個很小的木屋中,冬季來的時候,裴玄禮就會因為當值時吹了冷風病倒。
陸知苧日夜不眠守著他,裴玄禮卻擔憂她:“你別靠太近,小心傳給你,我已經沒事了,你快去休息吧。”
可那樣的溫情,自從溫玉出現后,就再也看不見了……
第二日,陸知苧清醒時,身邊早已沒了裴玄禮的身影,只有床頭擺著的一碗溫熱的藥湯。
一旁侍候的丫鬟見她醒了,忙高興道。
“夫人,這是大人親自為您煎的,吩咐您醒了就可以喝。”
她抿了抿唇,最終端起那碗藥,在婢女錯愕的目光中盡數倒掉了。
“夫人為何……”
陸知苧干澀的喉嚨里擠出聲音來:“讓他別再這樣了,我不會喝的。”
她躺下,任由心上的傷口發炎等死。
“裴哥哥辛苦給你熬的藥你也不領情嗎?”
一道熟悉的女聲傳來。
陸知苧倏然抬眸,就見溫玉打發了屋里的丫鬟。
她穿著鵝黃的長裙,嬌俏的臉上滿是得意。
陸知苧厭惡地擰緊了秀眉,轉過身去,不想理她。
溫玉仿佛毫不在意陸知苧的冷待,施施然坐下倒了杯茶:“你對我有所不滿沒關系,這次只是給你一個教訓。”
“若下次你再見蒼梧,我一定會讓裴哥哥休了你!”
陸知苧捏緊床沿的指骨用力到發白,渾身發寒。
她強撐著坐起身來,聲音有氣無力:“我就是要見衛蒼梧,你最好能讓裴玄禮殺了我。”
溫玉眼里閃過強烈的恨意,正要開口說話。
門口驟然傳來響動。
溫玉眼珠一轉,急忙掏出袖中匕首,快步走到床邊把匕首塞進陸知苧手里,握著陸知苧的手狠狠刺進自己胸口。
陸知苧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掀翻在地。
她身上的傷口再度撕裂,疼得額尖滿是冷汗。
抬頭就對上裴玄禮猩紅的雙眸。
第8章
傷口撕裂的痛涌上來,竟然也蓋不過陸知苧心上失望的痛。
她泛白的唇張了張,想要說些什麼。
裴玄禮根本聽都沒聽,直接抱著溫玉走了。
跨出門的那刻,還丟下一句:“原以為失去一個孩子,你會長記性,沒想到我還是對你太縱容。”
“從今日起,我會如你所愿,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的每字每句,都淬滿了恨意。
陸知苧看著他的身影就要消失,最終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口:“在一起這麼長時間,你究竟有沒有信過我,哪怕一次!”
裴玄禮腳步一頓,腦子里閃過許多。
落魄時,陸知苧陪他吃苦受難。
為了他能有好點的生活,甚至不惜扮做男裝去賺錢。
可那些發自內心的厚愛溫情,統統都比不過年少時,溫玉笑著喚他裴哥哥。
“陸知苧,欲擒故縱的招數,我已經看膩了。”
他說話時,從始至終連頭都沒回,似乎多看她一眼,都會覺得惡心。
陸知苧久久不能緩神,胸中氣郁難當,猛然側身嘔出一口血來。6
腦子里,久久沒出聲的系統嘆息一聲。
“宿主,第一百零一次誤會了,你選的這個人,他沒有心。”
陸知苧苦笑一聲。
是啊,她選的裴玄禮。
自以為抓住了一束光,其實不過那光只一點余韻落在她身上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