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謙皺了皺眉,開始挑:“我覺得他模樣一般。”
魏之遠摸黑抬起手,蹭了蹭魏謙的嘴唇,敷衍地說:“嗯,是不如你——但是人家也不丑啊,性格好就行了。”
魏謙:“太悶,不會說話。”
魏之遠嘆了口氣:“你倒是會說話了,張嘴能損人一個跟頭,也就我忍得了你。其實他悶點好,有小寶一個還不夠鼓噪麼?”
魏謙:“不是,問題那小子的生活工作都離小寶太遠,倆人根本不是一個圈的,能說到一塊去嗎?”
魏之遠眼角跳了跳:“你管得倒寬,真連話都說不到一起去,倆人能好那麼長時間嗎?你說這個不好,那你說說,什麼樣的好?你想要個幾個腦袋的妹夫?”
魏謙說不出來,在黑暗中平躺著,注視著天花板。
小寶找的男朋友沒什麼不好,學歷高,有前途,肯努力,最重要的是為人比較正派,踏實。可是魏謙就是不高興,這和那個崔旭沒什麼關系,別管他是工程師也好,是明星、大款還是什麼別的什麼……哪怕他是個三頭六臂的超人,魏謙覺得自己也不會滿意的。
因為……從此以后,他的小妹妹說起“回家”,就不是到自己這來了,她的房間和舊物永遠都安安靜靜地占據一邊,可人大概就只有逢年過節才會回來看一看了。
等她穩定下來,有了自己的孩子,那丫頭想起自己這個哥哥,就從“相依為命”變成“我們家親戚”了。
他那煩人精一樣的小姑娘,再也不會在他推開門的時候撲上來,噼里啪啦地說:“累死我了餓死我了饞死我了,哥,我要吃紅彤彤的大螃蟹!”
魏謙想起自己年少的時候,總覺得這個家對他來說,是個沉重的負擔,特別小寶晚熟,小時候頂不懂事,他無數次地在透不過氣的重壓下沉默,繼而又在沉默中幻想著擺脫這些掛在他身上、壓得他腰都直不起來的老老小小們。
而如今,小寶終于將不再依賴他,可能……也不再需要他了。
至此,魏謙心里那種像被人挖了一塊、沒著沒落的難受有如實質起來。
魏謙終于說不出話來,給自己換了個稍微舒服一點的姿勢,拍了拍魏之遠的手背:“嗯,睡吧。”
魏之遠卻敏銳地從他的話音里聽出些許異樣,他的睡意忽然消散了個干凈,黑暗里直勾勾地盯了魏謙一會,接著,手指就悄悄地鉆進了魏謙的睡衣里。
直到他的動作開始過火,魏謙才猛地從空落落的悲傷里回過神來:“你給我好好睡覺,老實點。”
可惜他制止得太晚了。
魏之遠一翻身,用體重壓住了他的一條胳膊,手肘壓住了他的另一條胳膊,堵住了他的嘴,光速就把魏謙穿得嚴絲合縫的睡衣剝下來扔到了床邊,輕車熟路地上下其手起來。
折騰了不知多久,魏之遠才放過了他。
魏之遠輕輕地撫摸著魏謙的眉眼,在余韻未消中俯身輕輕親了他一下,醋勁十足地問:“有我一個還不夠?”
魏謙的脊椎骨還是酥麻的,他有氣無力地摸了摸魏之遠的下巴:“怎麼不夠,有你一個我都嫌多。”
魏之遠一口咬住他的手指,牙齒在上面細細地磨著。
“行了寶貝,”魏謙的聲音越來越低,“真不來了,困死我了,讓我睡會。
”
這回魏謙真沒精力挑準妹夫的短處了,話音沒落,他就昏睡了過去。
魏之遠輕輕地把魏謙的手塞回被子里,又把人摟過來,細細地回想起來——他小的時候,希望小寶被奶奶帶走,后來她回來,他又費盡心機地跟她爭寵,就想要獨占他哥。他當時就像個路還走不穩當的小野獸,已經有自己的地盤意識了。
后來,他發現自己還是個人,他哥也不是什麼蹭蹭味道就能占領的“地盤”,于是只好收斂起自己的爪子,和小寶和平共處起來。
漸漸地,他發現自己的感情變了質,獨占欲卻更加一發不可收拾,不穩定的青春期弄得他像一個一點就著的炮仗,總是隨著魏謙的一笑一皺眉而上下起伏,那時候魏之遠想:大哥本來就是我一個人的。
再后來,他被迫遠渡重洋,度過了他一生中最漫長的四年,他拼命地讀書,行至各地,以為自己大徹大悟,以近乎犧牲與獻祭般的破釜沉舟,決定如果那個人幸福,他縱然難以死心,卻還是能做到松手不打擾的。
那麼現在呢?
魏之遠的胸口貼在魏謙光裸的后背上,感覺到兩人的心跳幾乎并成了同一種節奏,他發現那種“連小寶也要嫁人了,以后他終于徹徹底底完完全全地屬于我一個人”的興奮感,再一次從浩淼繁雜的無限心事里死灰復燃,快樂地露出個頭來。
“多不好。”魏之遠義正言辭地在心里對自己說,“那也是你妹妹,干嘛呢?心智退化了二十年嗎?”
可惜,心理建設完全沒用,他心里詭異的興奮感就是揮之不去。
魏之遠的嘴角翹了翹。
他知道,自己心里的欲望從未消亡過,一切的修行都無法除盡心里春風吹又生的野草,但是為了魏謙,他愿意痛苦地忍受……就好像大學里的小男生在大雪里狂奔,只為了哄生病的女朋友吃上幾口還熱著的餛飩那樣——愛一個人,總是希望為他做一些外人看起來顯得很賤的事,只要他高興就好了。
不過現在雪停了,他大概也能再得寸進尺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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