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被猛地撞了一下。

我忽略了一點。

我剛才想的解法，有一個前提。

那就是所有人，都必須把自己的牌面報出來，不能有任何隱瞞和謊言。

然而，我們會來到這里的誘因。

是仇恨和敵視。

10

面對方健的詰問，陳南卻根本沒有解釋的意思。

「現在你能做的，只有好好考試。」他只是這樣說。

時間還在減少，我想要開口提示他們，卻被方健的大吼打斷了。

「陳南！」方健雙眼血絲密布，怒吼著，「就是你殺了我媽，對吧？！」

陳南沒有說話。

「在這個他媽的考試里，你殺了我媽，殺了他們……陳南，看著我啊！你對得起他們嗎？！」方健的眼神里透露著極強的殺意，「我媽跟我說過，她覺得你才是她的兒子。」

在一片沉默中。

「是啊……是我殺了他們……」我看見陳南站了起來。

陳南望向了跟班。

「你有帶小刀防身的習慣。」他說，「你平時沒少受人欺負。」

這沒頭沒腦的話，讓跟班一愣。

「把小刀丟給我。」

「給我！」陳南的怒吼，跟班慌亂地服從了，在方健的呵斥中，跟班最終還是從口袋里摸出了一把折疊刀，丟了過去。

陳南彎腰撿起，彈出了刀口。

方健死死地盯著他。

然而誰都沒有想到的是，陳南竟一把將刀口插進了自己右手的手腕！

他清秀的面龐，皺緊眉頭，猛地將刀口挑出。

瞬間，鮮血涌出。

那痛感使得他整張臉幾乎變形，但他還是將自己的右手抬了起來，任由血流下。

「上高中以后，你母親教會我畫畫。」他對方健說，「我還了。」

「從現在起，我只會考慮怎麼讓自己活下去。

「我盡力了，但是，沒法回頭了。

」

他抬起手，沾了血的手指，在左眼上擦了一下。

11

「來啊！」方健怒吼，「老子一定要讓你死！老子……」

「你們贏不了我的。」陳南打斷了他。

左眼受到刺激，已經再一次變化。

漆黑的瞳孔，已然覆蓋了整個左眼。

「方健。」他說，「你很亢奮，因為你覺得你終于找到了兇手，你覺得在這里你終于可以報仇。你在學校里欺負過很多人，你天真地以為這會像從前一樣簡單……

「可你也很痛苦，因為你母親走之前，你和她大吵一架，為了你想要買的球鞋。

「你這樣幼稚的人，很難在考試里生存。」

那揭穿般的話語，將方健擊中在了那里。

「洪易庭。」他看向了跟班，「你成績不好，打架也不行，被人當作垃圾，于是你找了方健當你的大哥。但你以為的庇護，實際上也只是對你的取笑和打罵，逼你去做你不愿意做的事情……

「你剛才閃過的念頭里，全都是懊悔。懊悔跟了這麼一個大哥，懊悔卷到這里來。如果不是最后的那點理智，你已經在抱頭痛哭。」

跟班呼吸一窒。

陳南將視線投向了我。

有那麼一瞬間，我想起了玉嫣曾經在教室里，引導著我們的樣子。

那時，她也是那樣自信。

「她是你的朋友嗎？」他說。

我頓了一下。

玉嫣。

「這個玉嫣……」他說，「她現在在哪呢？」

腦海里，下意識地閃過的，是玉嫣在教室里，對我的笑容。以及下一秒，她消失在我面前，天花板上，血腥的撞擊。

「原來，都一樣啊。」他說，「死在了考試里。」

再一次，他全部都說對了。

「你們能理解那種畫面嗎？」

他用沾血的手，抓起自己的劉海。

清秀的臉龐，透露著詭異的笑。

「你們腦袋里每一個想法、每一個畫面、每一個閃過的念頭，都會浮現在你們的腦后，毫無保留。」

他捂著自己的手腕，望著我們。

「這是算計人心的考試。

「而我是全知的。

「你們，沒有勝算的。

「聽我的話，你們還有機會活。」他說。

12

「那我們該怎麼做？我不想死……」跟班祈求地問。

我看見陳南的嘴角，不易察覺地閃過了一絲笑意。

他曾經，也許也是個好人吧，盡力想阻止別人被卷到這里。

可是來了這里。

那人心里的惡念與自私。終究還是會被這間教室逼出來，溢滿所有空間。

13

「等一下！」我竭力大喊起來，「別被自己的恐慌蒙蔽了！」

「大家好好想一想！我們不需要死人，不需要殺人！只需要每次把牌面公開，做正確的選擇，誰都不會有事！」我不想讓事情滑向更糟糕的方向。

明明這場考試的最優解，就在明面上！誰都不會有事！

可是……

我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捉賊時間：00:37】

「陳南，你會跟我們說這些，是因為這把的牌面，你是必死的吧。」

方健說。

該死的……

他果然還是意識到了。

「不然，你什麼都不用說，不照樣玩死我們嗎？」方健笑了起來。

「你說你是全知的，可你沒有說我們的牌面呢。為什麼？

「因為你不敢說。

「我來替你說吧，我是『兵』牌，捉賊的『兵』牌。方健報出了自己的牌面。

「你必死的牌面，只有一種可能——你是『賊牌』。

「而『官牌』和『兵』牌，都在我們兩個人手里！

「既然這位小姐只是一張『民』牌，她更不敢抗議，因為我會報出的『賊』，一定是正確的！」

我的熒幕上，顯示著「民」。

「洪易庭，你是『官』牌！」

洪易庭臉上那震懾的神色，「是……是的……」

方健的腳踩在了電視機上，直視著陳南，眼神中充滿仇恨。

陳南只是平靜地與之對視，嘴角仍然是那怪異的笑容：「我說過，我是全知的。」

「你是全知的。」方健說，「可是沒有勝算的，也是你。」

「『賊』牌，是陳南！」他大喊著。

13

補考。

這一次，沒有再等來從窗戶里爬行而出的眼球。

取而代之的，是熒幕上的時間，🤚停滯在了

【捉賊時間：00:25】

紋絲不動。

【正確】

時間再一次變了。

【選擇懲罰：02:00】

「你殺我母親的時候，有想過這一天嗎？」方健雙眼通紅地看著陳南。

「洪易庭！處死他！」

這是最糟糕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