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酒香飄出老遠,混著長街上的小吃味兒,勾人饞蟲。
沈瑤卿攬著薛青提的腰,扶著他往回走,帶著笑意道:「怎麽嘗酒也能把自己嘗醉?」
薛青提倚靠著他站著,不滿地拖著語調道:「青提沒醉。」
街上太擁擠,兩人走進了一條僻靜的小巷子,繞路回家。
沈瑤卿將他的手臂搭在肩上,半蹲下來,道:「好青提,我背你回去。」
沈大夫的肩背寬闊,薛青提暈著醉意的眸子呆呆看了會兒,乖乖俯身趴了上去。
沈瑤卿平穩地走著,薛青提在他耳邊輕輕說道:「廬州真好,我就在這裏住下了。」
沈瑤卿彎唇道:「好。」
薛青提安靜了下來,又靜靜走了一會兒,薛青提忽然「唔」了聲。
沈瑤卿以為他不舒服,連忙調整了一下姿勢,問:「怎麽了?」
薛青提望著方才路過的巷口,道:「好像看見了之前見過的兩位大人。」
巷子裏沒有燈光,月華卻足夠明亮。
方才一走一過,他瞧見那個白衣公子攬著黑衣公子的脖頸,將抱刀靠著墻站著的公子拉得低了些,湊上去親了一下,接著他被人反壓在墻上,兩人親密地親到了一處。
他看得臉紅,又莫名有些心癢,他望著沈大夫俊美的側臉,懵懂的少年情愫湧上心頭,他試探著湊過去,抿著唇,小心在沈瑤卿臉上貼了貼。
沈瑤卿腳步微頓,接著又繼續向前,只是腳步快了些。
他說:「今日是青提惹我的。」
今日是青提惹他的,本想克製著自己的喜愛,不要累著心上人。
可只吃了一夜怎麽夠?
(……)
翌日清晨,沈瑤卿與睡得迷迷糊糊的少年纏綿了會兒才不舍地回了醫館。
今日醫館忙,沈瑤卿一直沒得著閑,給人開方時聽聞昨夜上元夜丟了幾個孩子,正巧大理寺少卿在此地遊玩,直接將那可惡的人販子一夥給端了,大快人心。
沈瑤卿想起來,昨夜薛青提說瞧見了先前那兩位大人,那日公堂上他曾見過,想必說得正是那兩位了。
等到歇下來,天色已經暗了。
沈瑤卿出了門,一陣水汽襲來,廬州起風了,約麽是又要下雨。
他行至茶館門前,薛青提正要打烊,瞧見他並不理睬,用後腦勺對著他。
沈瑤卿笑著走近,幫著他一起搬桌凳,溫聲道:「是我錯了。」
薛青提輕「哼」了聲,進了屋,見他還在門外站著,撅嘴道:「進來。」
他昨夜折騰得太狠,把人得罪了。
店門關上,沈瑤卿從身後摟住了他的腰,將下巴擱在他的肩上,側頭看他,道:「青提,下個月十九是個好日子,就選那一日,你看怎麽樣?」
薛青提細細想了少頃,輕挑起唇,道:「行。」
廬州下起了雨,刷拉拉地下了一夜,院中的桃花不少被打落在了泥土裏。
沈瑤卿這夜睡得不好,窗外風雨交加,撲棱棱拍打著門窗,他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想著拜堂所需的細節。怕想不周全,委屈了薛青提,又因著即將到來的喜事高興,看著床頭精心裝裱起來那歪歪扭扭的「青青子衿,悠悠我心」,公子的唇角總是揚著。
臨近清晨剛剛睡著又被叫醒,有人上門求診。
他穿了衣裳出去,忙了一早上,終於歇下來,換了身衣裳,對藥童道:「我出去一會兒。」
藥童眉開眼笑道:「又去找薛小公子嗎?」
沈瑤卿大大方方地應了,出了門。
可他沒找著薛青提,茶館的門緊閉著,沒有半點動靜。
他扣了半晌的門,沒有人應聲。
他蹙眉想了會兒,擔憂薛青提是不是出了什麽事,繞到後門,卻發現被雨淋了一夜濕漉漉的木門上落了鎖。
一個提著菜籃子的嬸子路過,停步問道:「沈大夫找薛小公子?他昨夜就走了。」
薛青提走了,沒給他留下只言片語,忽的就不見了。
昨夜剛商議好了成親的日子,今日就人去樓空。
他不死心地問昨夜守夜的藥童薛青提可曾來過。
藥童懵懵地搖頭,道:「不曾聽見有人叫門。」
沈瑤卿什麽也沒說,轉身回了後院。
沈大夫將自己關在屋裏,三天沒出來,也不吃飯。
徒弟們很擔憂,不知怎麽勸他,跑到茶水鋪子前日日守著,不見薛小公子回來。
最老實的那個拿著剪到一半的喜字窗花,吶吶問道:「那還接著操辦嗎?」
話沒說完就被捂嘴拖了下去。
他們望著那扇緊閉著的門,來來往往時對視一眼,都是搖頭嘆氣。
第三日,那門終於有了動靜,沈瑤卿出來了。
除了臉色有些蒼白,沒見有什麽異樣,路過小徒弟身側,見他在剪窗花,失神了片刻,誇了句:「好看。」
小徒弟憨憨地撓頭笑,其他機靈些的連話都不敢說。
沈瑤卿如尋常一樣問診,他們以為師父好了,可每日沈瑤卿都會去茶館前坐坐,有時是白天,有時是夜裏,只不過那茶館一直沒開門。
廬州百姓如尋常一樣過著日子,這悠長歲月裏日子長短是相同的,可有的人過得快,有的人過得慢。
上元後年算是過完了,街上又恢復了尋常,天氣一日暖過一日,春意愈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