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在你生孩子的時候,對你說我出軌了,而且我還做了很多很多對不起你的事情。」
程斂深聲音很低、每說幾個字就要喘氣。
他斷斷續續道:「以前我總看不起你,覺得你長得不漂亮,覺得你學歷不如我……」
沒等他說完,我下意識問道:「既然你看不起我,那你為什麼還要和我結婚?」
其實我媽早就告訴過我原因。
可現在我還是想親耳聽程斂深從嘴里說出來。
「因為你是土著,你在上海的兩套房,是我這一輩子也掙不到的,所以我想和你結婚。」
程斂深緩緩握住了我的手,他黑色的眼眸一動不動地盯著我,懺悔般道:「淑恩,你知道嗎,我生病后,你一直無怨無悔地照顧我,讓我感受到了溫暖,所以我想對你說對不起。」
「如果時間能重來,我一定不會做對不起你的事情的。」
程斂深情緒轉變得太快。
前一秒還恨我入骨。
下一秒又對我深情告白。
唉,晚了啊,一切都晚了。
我溫柔地摸著他的頭:「老公,你沒必要對我說對不起,你只不過是犯了男人都會犯的錯誤罷了。」
只不過,這個錯誤,要用你的生命來彌補。ӳȥ
10.
又一個月后。
縣級醫院里。
程斂深身體越發虛,虛弱到臥床難起。
他已經不能自主呼吸了。
他鼻子里插著氧氣管。
看起來像是一個奄奄一息的老者,只能吃流食度日。
他快死了。
我更加耐心、精細地照顧他。
今天給他吃的是流食還是絞碎成糊的蝦和維 C。
可能是近幾日連續吃的都是蝦,程斂深不大高興,他拒絕進食。
我把盛了食物的吸管杯放在桌上,微笑著看著他:「老公,你不吃會餓的。
」
「我……我要吃別的……」
程斂深干裂發白的唇微張,卻難以發出任何聲音。
我假裝聽不懂他說的話:「老公,你不想吃的話,那就算了,餓餓也好。」
「我……要……吃……」
程斂深急了,他艱難地抬起手,抓住我的衣袖。
我再裝不出深情,用力地甩開他:「你太臟了,別碰我!」
許是我的轉變太大,程斂深很震驚,他極力睜大眼睛盯著我:「你……你!」
「我?我怎麼啦?」
我坐在旁邊的椅子上,蹺著二郎腿看著他:「你知不知道,看到你我就覺得惡心!」
「你……你之前……不是這……」
不等他說完,我貼近他,在他耳邊一字一句道:「是啊,我之前不是這樣的,因為當時我還拿捏不了你,可現在你快要死了。」
「你應該知道吧?你快要死了,你現在連條狗都不如,我只要輕輕一捏,就能弄死你。」
「你……」
程斂深喉嚨突然發出聲音,與此同時,咳嗽也從他的嘴角溢出。
鮮血滴答滴答地落在雪白的床單上。
「是你!」
他像是想到了什麼,抬起顫抖的手指著我:「我生病難道都是因為你?」
「你才想明白?」
我笑了,笑得肆無忌憚:「你知道嗎,我給你做的每一份食物都相克,就像這杯流食里裝滿了蝦和維 C,這兩種食物的結合會在你身體里形成砒霜。」
噗!
程斂深吐出一口滾燙鮮紅的熱血。
「你……!」
他倒在病床上,渾身都在抽搐,卻還是睜大眼睛死死地瞪著我。
「老公,你怎麼了?」
我緊張地大喊著,一步步后退朝病房外跑:「醫生,醫生!」
醫生護士很快到來。
護士對我道:「病人快不行了,要給他上 ICU 搶救室搶救嗎?」
我扭頭看向程斂深。
他的眼睛看起來瞪得很大。
就像是要脫落眼眶似的。
我知道,他還是想活著。
我低著頭,抽泣著道:「ICU 要很多錢吧?我沒有錢,還是不給他上了。」
咕嚕。
程斂深喉嚨里發出一陣急促的、我聽不懂的聲音。
我抬頭再看他的時候,他一直指著我的手,突然就垂落在床下。
程斂深,死了。
11.
程斂深死了。
他死在醫院病房。
沒有任何人追究我。
他死后,我沒給他舉辦葬禮。
更沒有為他挑選墓地。
他死后,我將他的骨灰扔在海里。
從此,他與我再無半點關系。
……
回到家后,我將屋子里所有有關程斂深的東西都給扔掉。
但在廚房中,我收拾到那壇醬。
直到現在我還心懷疑惑,為什麼食物放了這醬就能讓程斂深欲罷不能?
我媽沒有告訴我原因,我也猜不出。
我把壇子扔進垃圾桶,壇子應聲破碎,露出一個密封的小瓶。
我拿起小瓶,打開瓶蓋。
里面有一封紙條。
紙條上筆畫整齊又熟悉。
是媽媽的字。
媽媽對我說:「醬里放了少量野生罌粟,你丈夫吃了會上癮,就再也不能離開你。」
我打了個寒戰。
這竟是罌粟!
難怪程斂深會這麼快死。
罌粟,它不僅會讓人上癮,更會摧毀人的身體。
……
處理完屋子后,我把我的孩子從親戚家接了回來。
一日,我在家帶孩子的時候,突然有人敲門。
我透過貓眼去看來人。
門外的人是高如沫。
程斂深死了,高如沫對我就沒有任何價值,我也沒和她有任何聯系。
卻沒想到,高如沫竟然找上門。
她看到我,一臉的詫異和震驚:「你、你怎麼住在老師家?」
我似笑非笑:「因為你的老師是我的老公。
」
高如沫臉色瞬間蒼白,她脫口道:「那你之前,是有意接近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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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
我聳了聳肩膀。
「老師他結婚了,他為什麼不和我說?」
高如沫捂著胸口,慘著臉看我:「我、我想見見老師,我要問問他,問他為什麼這麼對我……」
我無比淡漠:「你恐怕問不了了,你老師他已經死了。」
高如沫失力摔倒在地。
我冷冷道:「腳踏兩只船的男人,死了也是活該,不是嗎?」
話畢,我將門關上。
從此,我的世界里只有我的孩子,再無渣男。
-完-
白裙懶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