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總是自信而穩妥的,即使累壞了情緒也不會低落。
“黎大哥,你怎麼了?”
黎朔輕輕嘆了口氣,“程秀,對不起,我這些天實在是我這里出了點意外,我暫時回不去了。”
李程秀心里咯噔一下,“你的父母”
黎朔輕聲道,“他們很好,是我在中國的業務出了問題。”
李程秀問道,“很嚴重?”
黎朔“嗯”了一聲,“這件事很復雜,我被人誣陷了。現在只要我一踏進中國的地界,立刻就會被逮捕,我現在人在國外,一切發生的又太過倉促,一時之間,水深水淺我試不出來,現在我不能冒著風險回國,你可以理解嗎。”
李程秀心里克制不住的顫抖著。
連黎朔這樣的人都能露出如此頭痛的一面,可見這事有多嚴重。
“黎大哥”李程秀想安慰他,卻不知道說什麼好。
“我本來不想告訴你讓你擔心的,可是考慮到你的安危,我實在瞞不下去。”
李程秀一激靈,“什麼,意思?”
“這次的事,十有八九是邵群干的。”
李程秀身體一震,感覺一盆冰水兜頭扣下,涼意瞬間爬進了四肢百骸。
黎朔續道,“我現在擔負的事情,已經過去很多年。其中根本不涉及第三方利益,我的意思是,不管結果如何,損失或者受益的只有可能是當初的一個公司的法人代表及其債權人,也就是國有銀行,任何人試圖誣陷我,都得不到好處。那個公司的法人已經根本找不到了,銀行更不可能做這種毫無益處的事,如果這里面不涉及利益,那我只能想到私人恩怨。”
黎朔頓了頓,續道,“說到私人恩怨,考慮過時間,手法,和政府部門影響力等因素之后,我目前只想到邵群。
”
李程秀急的想哭,“黎大哥,真的是他?”
黎朔沉吟道,“十有八九,這個事情解釋起來太復雜,光當初破產案的一系列卷宗就有半人高,我現在要找到證據給自己辯護,恐怕少說要花個一年半載的。”
“那你,不能回來了?”
“短期之內恐怕不行,我無法冒著被捕的風險回國。如果我留在美國,這件事最遭的情況是我永遠無法入境,但是我回去最遭的情況是被刑拘。”
李程秀心里難受極了。
如果這件事真的是邵群干的,那就是他連累了黎朔。就算不是邵群干的,黎朔栽了個大跟頭是個事實,短則一年半載無法回來,他辛苦在深圳建立起來的一切,就都荒廢了。
黎朔續道,“我現在很擔心你,如果這是邵群主使的,那麼我怕他下一步針對你會有所行動,我那里恐怕你又不能住了。我已經聯系了我的助理讓他給你找房子,這個你暫時不用擔心。”
李程秀心中一片悲涼,他突然就厭倦了這種東躲西藏的日子,一次又一次,他究竟要躲避邵群到何時呢。邵群不僅把他的生活攪成了廢墟,還連累了黎朔,他何如賠得起這麼大的罪。
李程秀難過道,“黎大哥,對不起”
黎朔那邊沉默了一下,輕聲道,“程秀,我并不想聽到你的道歉。這件事究竟真相如何,現在還無法確定,就算真的是邵群做的,也不是你的錯。這兩天我想了很久,很多。其實我這次回來,是我父親由于健康原因,想要退休,他的主顧希望我能接手他的工作,我本來是不感興趣的,我更樂于開創自己的事業,可是現在突然出了這麼大的轉變,我想也許這是命運給我的指使,也許我該留在美國發展一段時間。
我現在有一個問題想問你,這個問題的答案,才是我想聽的。”
李程秀啞聲道,“什麼?”
“你愿意來美國嗎?”
李程秀一愣。
“我知道這個問題需要給你時間思考,這是一個很重大的決定,需要顛覆你過去的生活,離開你熟悉的環境,這對任何一個人,都是一個挑戰。但是只要你愿意,一切都可以被克服。語言,環境,朋友,工作,全部都可以克服,這里有我,只要你愿意來。這里每個人都會歡迎你,我父母也很樂意見到你,只要你愿意。”
放下電話后,李程秀的心情很久都無法平復下來。
他覺得自己的生活,又一次被顛覆了。
本來一切都好好的,這是他奢望已久的平靜的生活,怎麼又變成了現在這樣?
黎朔答應給他時間好好考慮,但同時讓他把證件交給他的助理,給他辦理簽證。
黎朔的原話是,“辦簽證這段時間你可以好好考慮,哪怕在登上飛機之前,你都可以反悔,但是我真的希望兩個月后,能在美國擁抱你。”
李程秀清楚的知道,如果他不去,就徹底辜負了黎朔,而且他們之間,也就到此結束了。
可是要他一個年近三十的男人,去到一個完全陌生的國度,撿起十多年沒碰的英語,重新開始全新的生活,談何容易?
如果他只有十幾二十歲,這是個令人興奮的挑戰,可是在他這個年紀,就是次冒險。
他既沒有好的學歷,也沒有語言技能,難道到了美國,一切依靠黎朔嗎?那成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