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我爹對視一眼。
他的眼神:「莫看老子,老子不曉得。」
宋臨打量了一下我爹,似笑非笑。
「鎮北王這是從哪里回來?害我一頓好找。」
挺俊的一個人,說話怎麼那麼犀利呢?
我在心底嘖了一聲。
我爹大嘴叭叭開炮了:
「你管老子去哪?」
「老子拉屎去了,你要不要看?稀的!」
我爹有一個優點。
一視同仁。
他的臭嘴,平等地攻擊每一個人。
雖然我也不認為我爹比宋臨的地位低,但咱理虧啊。
他這次突然過來,擺明了就是要查你私自養兵的事。
還跟他犟,不是激化敵我矛盾嗎?
這種時候還是得靠我打圓場。
「宋兄,我爹剛剛確實是拉屎去了。」
宋臨云淡風輕的模樣垮了一下。
他凝視著我:「郡主果真是百聞不如一見呢。」
什麼玩意?
調查過我?
京中的男子說話都這麼欠揍?
我懶得跟他廢話,直接把他請進了府里。
屁股還沒坐熱,他就掏出了圣旨。
我咽了口口水,看向我爹。
他還怡然自得地在那吃果盤呢。
一口五個大葡萄,多能耐啊他。
有東西堵住他的嘴也好,省得他再說出什麼大逆不道的話來。
「鎮北王,圣上已知悉六萬鐵騎的事,現命你即刻交出兵權。」
「否則,您便是包藏禍心、意圖不軌。」
宋臨一字一句說得輕飄飄。
我卻聽得提心吊膽。
「嘭!」
我爹拽過圣旨往地上一摔,大喝一句:
「莫名其妙,狗皇帝,竟懷疑到了朕的身上!」
宋臨當場沉了臉。
我腦瓜子嗡的一聲,嚇得一蹦三尺高。
爹,我替咱九族謝謝您嘞。
5
眼見著宋臨的手摸向腰間的佩劍,我猛地沖上去抱住他的腰身。
「我不管你是誰,從我爹身上下來!」
「宋兄啊,我爹近日似乎沾染了邪祟,時不時就胡言亂語。」
「你瞧,這又開始發病了!」
「爹,您要有個什麼三長兩短,女兒我可怎麼活呀!」
我邊哭邊摸索著宋臨的腰背。
手感不錯,真結實。
想來一定很有勁兒。
上方的呼吸聲便有些急促。
「郡主,鎮北王被附身,你抱我做甚?」
廢話。
不抱你,萬一你拔劍劈了我和我爹怎麼辦?
我爹看我抱著宋臨不放,急了。
「你撒手!沒出息!」
「這小子細皮嫩肉的有什麼好抱的?」
「我后院那頭驢都比他有男子氣概!」
我能感覺到被我抱住的軀體散發出一股寒氣。
「郡主,請自重。」
「否則……」
宋臨咬牙切齒。
我爹看我被威脅,「嘩」地抽出刀。
「否則個二舅姥姥!」
「我連那狗皇……」
「皇帝」二字還沒完全說出,我就眼疾手快打暈了我爹。
這招還是跟我那些鐵騎姐姐學的。
武術我不精通,搞偷襲我倒是練得爐火純青。
我轉身盯著宋臨,作惋惜狀。
「圣旨的事,還是等我爹醒來再商議吧。」
能拖就拖,實在不行……就滅口算了。
我把宋臨安置在了我隔壁的臥房。
還悄悄在不起眼處挖了個小洞。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晚上我早早吩咐了手下給宋臨送去洗澡水。
緊接著我就趴在洞口看了起來。
6
脫了脫了。
嘖嘖嘖,穿得可真多。
就剩一件了!
那個……我這樣是不是有點猥瑣?
不不不,兵不厭詐。
誰知道他會不會在房里密謀什麼呢!
「郡主想看哪里,可以直接跟我說的。」
我正亢奮著呢,突然就被宋臨的這句話炸傻了。
他后背有眼?!
短暫的驚詫后,我回過神,喜出望外。
「真的嗎?我想看腹部以下、大腿以上。」
空氣仿佛凝滯住。
下一秒水聲作響,轉眼間宋臨重新穿回了衣服。
我跑出去敲他的門。
「宋臨兄,快開門!」
門內死一般地寂靜。
「別躲在里面不出聲,你有本事承諾我,怎麼沒膽開門吶!」
他還在裝死。
京中的小爺們也太不爺們兒了。
我垂頭喪氣地離開,去了我爹的房間。
把我爹掐醒后,我開始和他商量應對之策。
「怎麼辦老黑,讓你交兵權呢。」
我爹滿不在乎,還打了個哈欠。
「不交!」
「我這兵權當初是我父皇賜給我的,他有什麼資格讓我交?」
「有本事把我父皇從皇陵里刨出來,讓他老人家親自命令我交!」
我腦瓜子疼。
人家畢竟是皇帝,是君啊!
俗話說得好,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跟皇帝硬剛,那還不得被文武百官和百姓的唾沫星子淹死?
事已至此,唯有一計。
「老黑,我……」
「沈幽!我警告你,別老叫我老黑!不然我跟你急!」
「好的,老黑。我看可以用美人計,策反宋臨!」
7
我爹嘴角抽了抽。
眼神一片了然。
我趕緊補充:
「我完全沒有私心的哈,我是為大局著想。」
「皇帝叔叔……」
「別叫他叔叔!」
我爹莫名委屈了,身長八尺的漢子還紅了眼眶。
老實說,我也不知道他對那個皇帝弟弟的恨意從哪來的。
只知道這麼多年,京中召了他無數次,他都不愿意回去。
想來想去,難道還是因為皇位?
當今皇帝剛即位時,也有部分支持我爹那一派的官員為他鳴不平。
說是先皇其實一開始屬意于我爹繼位。
后來我爹被他弟弟暗中設計,以至于被先皇不喜,才落了下乘。
也許,這就是我爹暗中養兵的意圖?
十八年隱忍潛伏,只為他日華麗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