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崇,帶他去換一身你的干凈衣裳。」
韓崇一愣 「你就不怕他把你我的話聽了去?」
我附上他耳 「你我謀劃于他無利無害,你送他體面,或日后能為你我所用。」
韓崇一揚眉 「知道了。」
李堇被韓崇扶走時瞥了我一眼,我僅同他視線相撞一瞬便移開。之后我一人返回席間,李程來尋我,讓我嫁他。我既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李程智謀不及李垣,地位不及李紀。
嫁他,我還需要觀望。
說實話,我更偏向于李垣,可李垣對我的歡喜又不及李程。宴會后我回府等了幾日,終于等到了封陳雪凝為太子妃的圣旨。我迫不及待地想看到宋臣殊的神情。
于是我喚春景去找他來,可春景回來后同我說宋臣殊發了一通大火,不肯來。我早有預料他的怒火,發發善心暫時不去擾他。
我在暖閣中者茶吃著果子,聽著韓崇描述宋臣殊與陳雪凝的情事糾葛。
韓崇說宋臣殊傷心極了,他二人在雨中相擁,好一對癡情男女。可那又如何,陳雪凝還敢抗旨不成,他二人的姻緣注定是不成的。
陳雪凝嫁入東宮那日,我打聽到宋臣殊在酒樓喝悶酒。我特意去尋他,他喝酒喝了一夜,我陪他坐了一夜。
翌日他清醒,我對他說 「臣殊哥哥,我們成親吧。」
他沉寂良久,嗓音沙啞:「好。」
宋臣殊果然說到做到,沒幾日,宋家便送來了聘禮。
可他們甚至沒能踏進我姜家門檻,因姜家一直府門緊閉,我爹曾放話:「區區小官之子,還妄想高攀我相府嫡女,想都別想!」
我笑看好戲,宋臣殊早該明白的,我爹又怎會瞧得上他,我爹讓宋臣殊留在我身邊,只是為了讓我歡心。
真若是談及婚事,我爹又豈會答應。
我徹底將宋臣殊拋之腦后,成日與韓崇李程他們一道玩樂。
「姜姑娘,外頭有個宋公子求見。」
我笑盈盈地:「去告訴他,不見。」
韓崇撥弄我耳墜:「當真不見?」
我拍開他作亂的手:「不見。」
自那以后,我許久沒見過宋臣殊。
再得知他消息時,是我爹將宋臣殊的父親趕出京城去做地方官。我一向不在意政事,左右他們朝堂黨政與我無關。但宋家離京那日,我來了興致去送。我未下馬車,但宋臣殊認出是我。
我原以為他會質問我為何拿親事折辱戲弄他,可他沒有。他極平靜。
倒讓我有些出乎意料。
于是我輕撩車簾,笑看他「宋臣殊,我告訴你一件事吧。」「你與陳姑娘的婚事不成,是因為我。」
他緊緊握拳,眼尾泛紅死死盯著我,看來他恨極我了。我輕嗤:「回去吧。」
我放下車簾,淡淡道 「宋臣殊,你最不該的便是賞花宴時用那樣的眼神看我。」「誰都可以那樣看我,唯獨你不能。」
「沒有愛那便恨吧,恨到死也好。」
5
沒了宋臣殊,還有韓崇陪我解悶。
我換了男裝,同他去酒樓喝到大醉,我躺在窗邊軟榻飲酒,酒壺里一滴不剩,我踢了踢倚在我身側的韓崇:「酒沒了。」
他搖晃起身去拿酒,朝我走來時因酒勁上頭腳下不穩,他一下撲向我,將我壓在身下。他眸光如水,含情勾人,他垂眼瞧我,垂首湊近我的唇。
我側頭錯開,他輕嘲一聲,支起身子翻身躺在我身側。
酒因他不穩灑了我一身,我將酒壺拿起,壺中還有一些酒:「真沒意思。
」
「姜戎媸,你想要什麼?」
我仰首看向窗外天際,天高月明。
我突然想到林氏同我說過,嫡女向來尊貴,如何算尊貴?比丞相府嫡女更尊貴的是什麼?
我坐起身來,拍拍他的肩:「韓崇,我想成為最尊貴的女人。」
韓崇一下起身,我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我要當皇后。」
他頓時揚唇:「好。」
「只要你想,我都會幫你。」
我撐著下巴問他:「你為何對我這麼好?」
他一聳肩:「我喜歡你啊。」
「你瞧不上我,我知道。」
「但我還是喜歡你。」
他靜了靜,彎唇:「騙你的,我才不喜歡你。」
「你若當了皇后,我自是能作威作福。」
他又問:「你要嫁誰?」
「李程還是李垣?」
我搖頭 「不知道,還需觀望。」
他戳戳我的眉心:「姜戎媸,你會是全天下最尊貴的女人。」
「而我,將會有全天下最尊貴的女人做靠山。」
6
我同我爹說,我想當皇后。
我爹放聲大笑,說我不愧是他的女兒。我爹一向慧眼識人,他替我選的是李堇。
我爹說李堇此人被磋磨太狠,必有回彈報復之勢,野心藏于弱勢之下,智謀隱于位卑之中,倘若有權勢相助,他必成事。
只一點,當今圣上有意讓劉府庶女劉淑琴為他正妃。
我爹讓我籠絡李堇的心,搶下正妃之位,他來替我在朝堂鋪路。我著人打聽過劉淑琴,是個活潑性子。這樣的女子,與我無冤無仇,我無心對付她。
我只需讓李堇偏向我即可。
我直接約見李堇,同他開門見山,分析與我成親的利弊。他靜靜聽完,只問一句: 「為何嫁我?」
「我想當皇后。」我實話實說。
「可我不是太子。」
我笑:「你可以是。
」
他也笑了,這事便算是成了。劉淑琴本就無意李堇,她更中意李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