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這是鐵了心要將謀害皇子的罪名扣在我頭上。他要廢了我。
我喚了韓崇進宮,他開口便問我可有受委屈,我平靜道:「李堇打了我一巴掌。」韓崇當下便惱了:「他怎麼敢?!」
我壓下他的火氣:「我爹給你的大理寺少卿的差事你可應了?」
「應下了。」
我說:「李堇想卸磨殺驢,本宮豈會如他所愿?」
「你想如何?」
「他若想斗便斗吧,前朝同我爹斗,后宮同本宮斗。」
「他到底是沒明白,他能稱帝是因為做了我姜戎媸的夫婿。」
「眼下他想將謀害皇子的罪名扣在本宮頭上,你在大理寺要替我查清原委。」
他像從前那般捧上我的臉 「阿婕,你盡可放心,沒人能損你尊貴。」
「韓崇,別讓本宮失望。」
「那是自然。」
9
李堇近日有了新寵,是個美艷至極的姑娘。姓林名重月。
她的分位一路往上,直逼舒妃之位。
林重月泡得一手好茶,李堇極喜歡她泡的茶。可茶喝得多了,他神思開始不清,漸漸記不住事了。他對茶有了癮,不飲茶便會心緒雜亂。
李堇忘了,我爹善識人,林重月便是我爹特意尋來的,她所泡的茶中皆有暗毒。李堇在專寵林重月,便無暇顧及我對舒妃如何。
我一步步引她對林重月起殺心,林重月配合我的計謀被舒妃所傷,惹得李堇心疼下命徹查,我一早拿捏了舒妃罪證,將她打入冷宮自是在計劃之中。
至于恢復了嬪位的常貴人,如今,她不安分了,我便也留不得她。
我不會對她如何,只是,從她宮中搜出了巫蠱人偶,人偶上寫的正是李堇的生辰八字。
這人偶,是舒妃從前讓人放的,那時,人偶詛咒的,是舒妃的孩子。本宮不過是換了個生辰八字。
于是,變成了常貴人怨恨帝王,巫蠱詛咒。李堇勃然大怒,當即杖殺常嬪。
至此,后宮中阻礙皆除。
李堇越發迷戀林重月,也更加離不開她泡的茶,漸漸開始咳嗽氣短。奏折他無暇處理,皆送到我宮中。病入膏肓時我從未踏進他寢殿半步。
前朝官員已被父親掌控,后宮也僅在我一人之手,差不多了,該到李堇死的時候了。李堇死時我去見了他最后一面。
他面無血色,氣若游絲。
我當著他的面,用他的龍璽在允我垂簾聽政的詔書上印下,我將詔書一字一句念給他聽,瞧他氣極卻無能為力我實在暢快。
他掙扎著拽住我衣袖 「皇后,你心中可曾有過朕?」
我失笑「圣上都這個時候了還在意這些嗎?」
我一點點扯回衣袖:「不曾。」「本宮心中不曾有過圣上。」「李堇,我心中沒你。」
李堇一口血噴涌而出,顫抖的手終于垂下。太監哭喊著「圣上賓天了。」
我拉著郵兒的手,抹去他的眼淚:「你是要做帝王之人,莫要顯露這般無能之態。」
李堇死后,太子李郵即位,我從一國皇后榮升一國太后,成為我朝最年輕的太后。
10
自我垂簾聽政以來,我才知曉李堇在位時重用了宋臣殊。宋臣殊如今位居吏部侍郎。
我還從未想過和他還會有再見面的機會。這便有意思了。
我如同回到閨閣一般,總要讓宋臣殊進宮以議事之名陪我練字,解悶。只是與那時不同的是,我彼時喚他臣殊哥哥,如今叫他宋大人。
他彼時喚我姜姑娘,現下稱我太后娘娘。瞧得出他厭惡我,但他不能拿我如何。韓崇也時常入宮找我,陪我說話,為我解乏.他總會與宋臣殊撞上,免不了言語譏諷一番。
我曾在貪杯醉酒時冒犯過宋臣殊,瞧他眼底隱怒引我低低發笑:「哀家自認容貌不差,也不至怖人,宋大人這麼嫌惡哀家嗎?」
「還是說,宋大人真如哀家所言,恨哀家到死?」
我攀上他的手臂「哀家乏了,宋大人不如陪哀家去殿中休息?」
他猛地退后,俯身拱手 「太后娘娘,微臣是外男,不敢冒犯太后娘娘。」
我故意湊近幾分,呼一口熱氣灑在他耳際:「若是哀家要冒犯宋大人呢?」
「太后娘娘自重。」
我覆上他的手 「宋大人當如何?」
宋臣殊緊緊蹙眉,隱忍終是壓不住:「娘娘當真要這麼折辱微臣嗎?」我
低笑,收回手來:「原宋大人也會覺折辱。」
「宋大人,夜深了,你該出宮了。」
「臣告退。」
他走后韓崇提了兩壺酒來尋我,我本不想喝但沒壞他興致,只是小酌。
「宋臣殊回來了,你時常要叫他進宮陪你,拿他玩笑,以他打趣,太后娘娘,你還喜歡他?」
「哀家這樣頂壞的人,哪里會喜歡人呢?」
他不顧禮節,枕臂在我身側躺下 「太后娘娘是頂壞,可臣也是爛人一個。」
「韓崇,你我這樣的人,都不配喜歡別人。」
他一把拉住我手腕將我壓在身下:「太后娘娘,臣是真的喜歡你。」
我笑了笑,撫上他的臉:「可是怎麼辦呢?哀家瞧不上你。」
他迅速垂首吻上我的唇,后又埋首在我頸間留下牙印,才將我松開。
我起身抬手給了他一記耳光「韓崇,你放肆。
」
他一聳肩 「這輩子也就放肆這一回了。」
「太后娘娘若是舍得殺我便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