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底,這山頭還是村子里的,村民們齊心協力才能賺到錢。
沈姨除了帶著村民種藥材,還會繼續在山上采藥,有一回還真讓她采到了人參。
她拿著人參美滋滋圍著我娘轉,「看見沒,看見沒,我就說能挖到。」
我娘氣的差點拿了鏟子砸她的頭,「一邊去,別在這兒裹亂。」
沈姨笑嘻嘻拿著人參跑了,琢磨了很久,還是想把人參拿去賣錢。
她知道我娘想買地,想很久了。
結果那人參當晚就被我娘切成片,燉在雞里了。
沈姨痛心疾首了一會兒,就美滋滋喝雞湯,還讓我們多吃肉。
家里銀錢多了些,吃的好點,她和不言不語的臉色也終于好多了。
不言不語跟村子里的孩子們混熟了,終于不再是板著小臉,笑容也多了些。
有時候還會跟人打架,滾的全身都是泥回來。
我這個當姐姐的終于能威風一把,板著臉叫他們把衣服脫了,還叫他們在墻根下罰站。
他們也不再像以前那麼疏遠,跟我笑嘻嘻的,甜甜地叫我姐姐。
你還真別說,他倆長的好看,叫起姐姐來,也好聽的很。
沈姨有了時間,就開始每天早晚帶著我們四個習武。
「習武可以強身健體,保護自身和家人,你們四個都不能懈怠,阿軒你年齡大了,開始的太晚,但更要努力才是。」
大哥現在對沈姨很信服,她說什麼,他就認真去做。
有時間,她就教我們讀書。
「不考功名也要多讀書,多明白些道理,總是好的。」
沈不言是學的最快最好的,他幾乎過目不忘,學習進度遠遠把我們三個榆木腦袋落在后面。
我娘看著沈不言沉思。
有一天,還是跟沈姨商量,送沈不言去學堂。
「就算不能考功名,也不能耽誤了他,萬一以后平反了呢。」
沈姨沉默了兩天,抱著我娘哭了一場。
「我也想有那一天,可我不敢想啊,我沈家一百多口人,幾乎都死了。我沈氏一門忠義,卻被人指著鼻子罵叛國,被百姓堵在街上罵,我們真的還有平反那一天嗎?」
「就算平反了,我爹娘,我大哥二哥他們都看不到了,他們死的時候都閉不上眼,他們冤啊,我沈氏一門都冤啊!」
「朝堂權力更迭,我們已經盡量避開,從不去參與那些爭斗,為了避嫌不成了攀附皇權的工具,爹娘還把我留在家里招贅,誰知道還是沒躲過去。」
這是這麼久以來,我第一次看她哭。
我娘拍拍她的背,安慰道,「會有的,說不定就有呢,人總要向前看啊。」
沈姨大哭一場,哭到睡著了。
她平時風風火火,總愛跟我們說笑,張揚艷麗,但有時候真的像個孩子,睡著的時候就更像了。
娘在一邊守著,紅著眼,像哄小時候的我們一樣,在她背上輕輕拍著。
睡醒后,沈姨臉色比以前還好看,就好像痛哭一場的不是她一樣。
她還是送沈不言去了學堂,就在縣城。
大哥換了擺攤的地方,挪到學堂附近,每天去擺攤,可以送他去學堂,晚上再接他回來。
沈不言不愛說話,看了看我娘給他做的新衣服,我給做的新書包,朝著我們鞠了一躬。
「謝謝大娘,謝謝姐姐,不言會努力的。」
我摸摸他的頭。
這還是第一次聽他這麼大聲說話,這孩子,也比以前活潑了些。
13
第一年,村子里種的牛膝、板藍根、半夏、黃芪等藥材,都長的很好,賣的也很好。
藥材全部采集好,晾曬干。
沈姨也早就聯絡好了藥鋪,把藥材都收了去。
藥鋪本來就要從外地進藥材來,但外地的藥材運來,還要運費,也是麻煩。
現在有距離近的,還有品相好的藥材,他們自然更愿意收。
藥鋪還不放心,帶人在村里過稱,現場發錢。
村民們一個個拿到了錢,看著比種莊稼還要多出十來倍的銀錢,笑的嘴都合不攏。
藥材鋪的老板,還問村里明年種什麼藥材。
沈姨說了說大概的計劃,那老板豎起大拇指。
「沈娘子真是好謀劃,那我們兩三年后,就等著你們的好藥材了。」
沈姨趁熱打鐵,跟他們簽了契書,保證只把藥材提供給他們,但藥鋪也得保證收購,還得給定金。
藥鋪老板權衡利弊,簽了契約,還給了定金。
不說村民們,就說村長看到她在給貨之前先拿到了錢,都驚呆了。
「這也行?」
沈姨說,那藥鋪老板肯給銀錢,也是希望獨占我們村里的藥材而已。
「這些銀錢正好拿去買種子,大家拿了多少種子,會合算出價格,在賣的藥材錢里扣除。」
村民們對她很信服,自然都聽她的。
沈姨還請村長在村里選出幾個德高望重的人來,一塊管理藥材種植和出售的事兒,這樣也更好管理村民。
村長很快選了人,跟沈姨一塊管理這些事。
因為這件事,我娘在村里的地位都跟著漲了。
自打我爹去入贅送了和離書回來,我娘在村子里就總被人恥笑。
他們說我娘留不住男人,還說她一個和離的女人怎麼好意思還留在村子里,也有些賴漢上門來騷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