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得衛婠知道我的底線,否則我受再多罪也是自討苦吃。
「我就粗俗,今日你不告訴我他們的下落,我還要打你。」
衛婠沒忍住笑:「我親爹為了我的榮華富貴頗費苦心,我爹爹和祖母這些年也待我極好。我挺同情你的,你可以盡管朝我發泄怒火。」
我氣得像頭野牛,「衛家人再對你好,你也終究只是個外人,你也挺害怕吧?」
「你要再惹我,我可不管什麼家族。拼個魚死網破,我也要讓大街小巷都流傳你的身世之謎。我不怕失去衛家,你呢?」
衛婠驟然沉了臉,惱恨道,「爹和大伯是我的親人,是他們愿意接受我的安排,棄你而去。他們沒告訴你消息,與我何干?還是說,你新婚不如意,只是借著此事回來找我撒氣?」
從背后傳來一聲沒好氣的質問。
「你說誰呢?誰新婚不如意了?」
9
輪椅響動之聲止息,玄風推著寧淮停在階下。
微風徐徐,紅梅上的積雪簌簌飄落,寧淮的赤紅發帶也隨風飄搖。
「青青,過來吧,該回家了。」
「淮哥?」
我站著沒動,他怎麼來了?
「衛婠,青青性子軟,但我可不是好相處的人,你別想著欺負我的人。」
衛婠抿了抿唇:「阿淮,你誤會我了。」
寧淮五官揪在一起,「你喊這麼惡心干什麼?你什麼時候這樣叫過我?你看我媳婦兒在這,故意的是不是?」
他繼續道,「我沒惡意,你也別嫌我說話難聽。趁著青青在這,今日咱就說清楚。咱倆從前就是兩句話的交情,沒有過私情。當初這樁親事,咱倆都是被迫的。后來為了顧及你的面子,我讓你家提出退婚,你家卻按下不發,這才生生拖到了我受傷殘疾之時。
我所說的,可都是真相吧?」
衛婠沉默了半晌,才道,「是,的確如此。」
「青青,都聽到了?」寧淮突然問。
我被突然一點名,趕緊點了點頭。
「聽見了還不走?你今兒想在這住下?」
我搖搖頭,提著裙子小跑過去。
寧淮突然握住了我的手,「你要是想知道你爹的下落,我叫軍中的人幫你找,雖然我只掛個虛職,但使喚幾個人總不在話下。」
寧淮手心的熱度傳到我掌心,讓人覺得溫暖。
我心中五味雜陳。
我爹爹如珠似寶地疼了我許多年,他甚至為我買了兩條松青的蟬翼紗做發帶。
蟬翼紗,價值千金,僅兩條就花光了家里一年的進賬。
我爹明明這樣疼愛我,卻將我的身世藏得滴水不漏。
如今的爹爹又為了家族利益舍棄了我......
我沒想到,不久之后還能有個人愿意給我出頭。
雖然,我和衛婠之間的事兒他不該摻和,但有人撐腰的感覺,倒是出乎意料地好。
我垂眸看著寧淮握我的手。
他的手很大也很寬,覆在我手上,小麥色的皮膚顯得更黑,掌背上薄薄的皮膚分布著脈絡分明又帶著蓬勃力量的青筋。
我晃了晃他的手,「淮哥,算了,別找了,我沒想找。」
聽衛婠的意思,我爹和大伯很好,已經夠了,我也有自己的生活要過。
「真不用?」寧淮擰著眉頭看我。
我點頭,「真的不用啦。」
「行吧。」
寧淮撒開我的手,喜怒無常的毛病又犯了。
我看著被嫌棄的手,正迷茫,就聽見寧淮秋后算賬的聲音。
「衛嫣青,怎麼著,你新婚挺不如意唄?我虧待你了?」
我搖頭,那是真沒有。
「別人說你新婚不如意,你就傻站著,也不解釋解釋?默認了?還是嫌我拿不出手?剛才叫你過來,你傻站著干什麼?怎麼的,我那次跟你說我和衛婠沒關系,你不信是吧?甜言蜜語跟放屁一樣,看來心里不是那麼想的呀,對我挺不滿?」
這碎嘴子,都給我說樂了。
「淮哥,我沒有,當時心里想著事兒,沒顧得上反駁。」
他瞥我一眼,滿臉不信,鸚鵡學舌般,捏著嗓子學我說話,「當時心里想著事兒,沒顧得上反駁。」
他怎麼這樣啊!
看來得想想別的辦法。
「玄風,淮哥,你們看,那有個鳥巢。」
趁著玄風停下輪椅,我彎下腰,吧唧一口親在寧淮臉上。
寧淮身子一僵,登時啞了火。
10
年節將至,長寧侯終于湊夠了一萬兩銀票。
他不好意思找寧淮,只好將一萬兩銀票交給我。
我揣著一匣子銀票去找寧淮時,他正伏在案上作畫。
伸長脖子去看,畫的是一把青色的花簪。
我不久前才知道,『滄海月明』首飾鋪里的簪子有些竟出自寧淮之手,真令人匪夷所思。
「他叫你過去了?」寧淮問。
我點點頭,將匣子往他面前推了推:「淮哥,這一萬兩銀票怎麼處置?你若說不要,我這就去還給侯爺。」
「不要?憑什麼不要。」
寧淮吸了口氣,「幫我拿奏折來吧,我這就寫。」
筆直修長的手指,有著骨節的寬大,根根指節分明。
筆走龍蛇間,力透紙背。
寧淮看似性子張揚,實則卻很有耐性,私下里也有沉靜的一面,既能舞刀弄槍,又能揮毫潑墨。
其實他五官生得特別好,小臉緊繃又精致,有棱有角的,鼻梁又高又挺,看起來冷峻狂傲,又英氣逼人。
他骨架挺大,肩很寬,腿也長,在輪椅上坐著,也能看出老長一截大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