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寧淮好脾氣望著我,「青青,院里太冷,我能在屋里待著嗎?」
玄風也撓撓頭,「少夫人,我也想回房收拾收拾,你就讓大少爺在屋里待著吧。」
玄風一走,屋里氣氛開始微妙起來。
我偷偷瞥了寧淮幾眼,正巧被他撞見。
「青青,想看就看,看相公還用得著偷偷摸摸?」
「我.....我沒有!」
寧淮挑眉一笑,吩咐小廝將他的箱籠搬在身側,又彎著腰將筆墨紙硯和常看的書籍拿出來放在書案上。
我心中熨帖又心酸,即將與他同床共枕的緊張感消散了些。
以前聽說淮哥不能人道,衛府的人怕我難受,出嫁時連《春宵秘戲圖》都沒給我準備。
搬家時我翻遍了嫁妝箱,也沒找到一本!
等收拾完家里,我非得買一本看看。
在丫鬟們的幫助下,沒一會兒屋里已經變了樣。
收拾到放浴桶的最里間,才發現,此處別有洞天。
最里間有道門,推開后是另一間房。
屋里一張黃花梨的雕花木床,上面刻著荷花、蓮蓬和鯉魚。
床頂掛著淡桃色的紗帳,陽光透進來,紗帳像是波光粼粼的湖面,閃著細碎的光。
不遠處的梳妝臺上放著一面大銅鏡,匣子里有幾套完整的寶石頭面,一匣子東珠,一匣子簪子,幾盒涂手的香膏,還有幾把形狀各異的梳子。
梳妝臺前面是一張小塌,塌上擺著針線筐,各色絲線都有。
窗邊則是一張楠木書案,牙板雕蓮花,襠內雕梅花,做得特別精致。
案上擺著好幾個雕花筆筒,一摞游記、話本之類的書籍,白玉瓷瓶里插著熱烈的紅山茶花。
西墻上掛著好幾副妙趣橫生的花鳥畫。
每一樣都不是凡品。
這一看就是精心布置的女兒家的閨房。
我被震住了,遲遲動彈不得。
我有些想哭,心頭好似壓了一塊大石,讓我喘不過來氣。
我噔噔跑到寧淮面前,「淮哥,那房間是你給我準備的嗎?」
寧淮正坐在窗邊書案旁,手指輕柔地撫弄著紅山茶的花瓣,聞言扭過頭來。
「不喜歡嗎?」
「淮哥,你別再給我花錢了。我們認識不久,還沒到那種地步。你做到這種程度,這太重了,我承受不起,我心里其實挺不安的。以后,你別這麼破費了,行嗎?」
寧淮面色沉下來,「不就是布置個房間嗎,能花費多少銀子?況且,咱們成親了,我給你花錢天經地義。認識不久,沒到那種地步?親不是你先親我的?抱不是你先要抱我的?不是你說,要跟我好好過日子,你現在說這種話什麼意思?什麼叫沒到那種地步?」
我被他一吼,頓時紅了眼眶。
「淮哥,對不起,我說錯話了。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就是覺得,你對我太好了。」我好像有點承擔不起。
我從未同時得到過這樣多珍貴的東西。
「青青,你......別哭啊。」
「我話說重了,你別往心里去。」
寧淮沉默了許久,然后說,「我看你最近好像挺怕我的,是不是上次我說那話太唐突,嚇著你了?」
「我以前在軍營糙慣了,嘴上沒個把門兒的。我當時就是腦子一抽,才會開那種玩笑。我這人吧,就是嘴上不肯落下風,所以就隨口那麼一說。你別害怕,我不是要逼迫你同我發生些什麼。我身子這樣,同你說那些模棱兩可的話,確實不妥,你別往心里去。
」
寧淮聲音越來越低,「你看,你嫁給我這種殘廢就罷了,現在還要住這種宅子。我心里過意不去,所以才簡單布置了一番。」
良久后,寧淮的聲音又響起來,「你要是后悔了,你要跟我說啊。好在我們相識不久,什麼都沒發生,現在和離也不晚。我知道自己算不上良配,你若想和離,你要告訴我,我不會怪你的。」
他雙腿有疾,素日雖然從未妄自菲薄過,但肯定悄悄難受過千次百次。
我還說這些話,叫他以為我嫌棄他。
我本意不是如此。
「淮哥,你是個特別好的人,我沒想跟你和離。報君黃金臺上意,提攜玉龍為君死。你是保家衛國的英雄,我一直很敬佩你。你又英俊又威武,臉小腿長,肩寬腰細,我特別滿意。得知你是個還能人道的真男人,給我高興壞了,我還想著什麼時候試試......」
寧淮視線飄忽地瞅著房梁,也不理我。
我湊過去揉他的臉,「淮哥,是我想錯了,你給我花錢天經地義。我就喜歡你這種大方的男人。有些男人雖四肢健全卻一無是處,你即便腿傷了也能頂天立地,讓人喜歡得緊。」
寧淮偏過頭,只拿鋒利的下頜線沖著我,還是不理我。
我心一橫,貼上他的嘴唇輕輕親,心虛地問,「淮哥,你是在生氣嗎,還是你傷心了?」
寧淮轉頭對上我的眼睛,陰陽怪氣道,「你不必再說了,從今往后我倒是不敢再信你的甜言蜜語,我若再信,只怕真要哭斷腸去了。」
真可愛呀。
我親親熱熱摟住他脖子,像他親我一樣親他。
「乖,別咬舌頭,疼。」
寧淮哼哼唧唧,扶著我的腦袋,反客為主。
13
我請來了曾在長寧侯府見過的白胡子游醫,讓他用銀針為寧淮疏通腿部經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