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五公主突然問,「你怎麼一點兒也不吃醋?」
「啊?」
我怔了下,猶豫了一會兒,實話實說,「其實,有一點點。」
「畢竟你貴為公主又生得花容月貌,叫人自慚形穢得很嘛,你這樣的姑娘誰見了能不迷糊啊.....」
「但我心里明白,淮哥很喜愛我。」
我直勾勾地看著五公主,很直白地問,「那麼殿下,你呢?你喜歡淮哥嗎?」
她望著我不說話。
我被她看得赧然,「你別笑話我。若我的話被別人聽到,一定要說我盲目迷戀淮哥,以為旁人看得上我殘了腿的夫君嗎?但淮哥真的很好,對吧?而且,你不辭辛勞在外九個月為他找來神醫;你有公主府,卻在我家隔壁買下宅子住下;你每日都來看望寧淮;所以,有時我也忍不住胡思亂想。但我感覺,你對他又不像是喜歡。我實在迷惑,所以才問你。」
五公主露出一個俏皮的笑,「如果我說是呢?你要怎麼辦?」
「那我先看看你怎麼辦,我再辦。」
「我這樣粗枝大葉,竟然做了如此許多令人生疑的事兒。嫂嫂,對不起,叫你困擾了。」
「我的確有一個忘不了的人,不是寧淮。」
我暗自松了一口氣,還好不是,我真的很喜歡五公主。
「那個人一直喜歡我,我卻罵他是令人惡心的狗皮膏藥,我說我要成親了,讓他別再糾纏我。」
五公主很突然打開了話匣子。
「那年南邊進貢了些青橘,途中遇雪,好果只余五筐。父皇明知我喜歡這樣的青桔,六妹妹一撒嬌說要用來入藥,父皇便將所有的青桔都給了她。我大鬧了一通,父皇說我跋扈,罰我站在宮道上面壁。
那時他在宮中巡查,我們正巧遇見。后來我去參加平康伯府的宴會,他帶了一筐青桔來,青桔被剝成一瓣瓣盛在盤里,各位小姐們顧及吃相,都不愿進食,我吃了許多。平康伯夫人見我愛吃,便將余下半筐青桔悉數送給了我。」
「我曾經真的很想嫁給他,后來發生了一些事兒......」
我不知所措,「對不起,惹你想起傷心事了。」
我第一次很僭越地喊了公主的名字。
「朝顏,你想哭就哭吧,不用憋著,我不會說出去的。」
她的眼眶中開始溢出眼淚,「這有什麼好哭的,誰還沒個年輕時候了?」
下一瞬,她摟著我鬼哭狼嚎,「嗚嗚,都怪你,我好不容易塑造的端莊形象,終究是毀于一旦了。」
我:「......」
我試探著問,「你跟你那朋友還有來往嗎?」
五公主不愿意多說,只喃喃道,「青桔是冬日才有的東西,如今夏日炎炎,早不是青桔的季節了。」
我不知她口中的人是誰。
也不知,她跋山涉水為寧淮找尋神醫,同這個人又有什麼關系?
某日,又看到在家門口徘徊的寧澤時,我頓悟了。
難道說,公主口中的那人是寧澤?
他以前曾任宮中侍衛統領。
而且,他今年都十九了,也是大齡青年了,卻從未聽過議親的消息。
聽玄風說,以前寧淮和寧澤這對兄弟,關系好得能同吃同住。
陽城之戰后,寧淮殘疾,單方面疏遠了寧澤。
寧澤以為,寧淮是因著軍功分配一事與他離了心,常常在寧淮門前解釋,說一切全是父親的主意,他并不知情。
寧淮不理他、也不同他說話,他便常到寧淮院里尋釁滋事,踹爛幾個花盆、射掉樹上的鳥窩、甚至砍壞了寧淮的輪椅。
寧淮終于肯同他說話,兩人大吵一架,在屋里又砸又扔,將屋里搞得一片狼藉。
后來寧澤不再煩著寧淮,在外頭買了座小宅,也不常回侯府去住。
難道五公主喜歡的人是寧澤?
她是為了寧澤才會翻山越嶺地幫寧淮找神醫?
我越想越覺得合理。
「寧澤,你又來做什麼?」
寧澤乜斜著眼,「這道是你家的,我就不能偶然路過?」
我:「......」
自年后我們搬到此處,他總「偶然經過」,在門外徘徊一會兒便離開。
最近來得更勤,或許是因為五公主嗎?
他倆之間真的有過一段風月?
寧澤見我站在外面,干脆扭頭離開。
想到那日五公主的眼淚,我煩躁地撓了撓頭,腦中天人交戰。
要不隱晦地試探一下?
眼見寧澤要穿經過轉角,我跺跺腳沖上去。
「唉,寧澤,你知道現在哪里能買到青桔嗎?」
寧澤背影一滯,「青桔是冬天的果子。」
「我有個朋友很喜歡青桔,她翻山越嶺九個月幫我們尋到了神醫,我想謝謝她,但又不知道哪里能買到青桔。」
他喘了口氣,重復,「青桔是冬天的果子。」
「她也說夏日并非生長青桔的季節,可一說起青桔,就止不住眼淚,或許是饞哭了吧。若你真的不知道,那便算了,是我白問。」
寧澤沒禮貌地離開。
過了一會兒,他又折返回來,站在我面前不遠處,只說了兩字,「等著。」
19
晚上我躺在被窩里,恨不得把寧淮弄醒,問問寧淮到底五公主和寧澤到底是不是真的。
但又承諾了五公主,不會說出去。
我被這不知真假的大秘密整得抓耳撓腮,凝神間兩條腿被猛得一壓。
我大吃一驚,晃醒了寧淮,「淮哥,你的腿是有感覺了嗎?怎麼如此有勁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