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全讓娘拒絕了。
說謝南年歲尚小,且還要準備后續趕考事宜,暫時不談婚嫁。
可沒成想,秀才本人不婚嫁,媒婆的目標便轉移到了我和謝東身上,說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我和謝東可是適齡青年。
他一天被問八百回,我則被媒婆追著跑。
謝南憂心忡忡的,「大哥,阿姐,要不我先試著相看吧?」
「不可分心。」
我忍下罵媒婆的沖動,端著微笑安撫,「我和你大哥自有主意,你只管用心讀書就行。」
他的路還長著。
當下該用心讀書,而不是在兒女情事上費功夫。
夜里,我喊上謝東喝酒。
他給我燒了火盆,把酒溫的剛剛好,我問他,「有沒有相中的姑娘?」
「有。」
他依然實誠。
我氣笑了,「好啊,我給你操持婚事。」
他悶著不說話,我啐他,「怎麼,嫌我操辦的不好?等你娶完,我也風風光光的出嫁。」
「你別生氣。」
火光跳躍著,謝東的臉也忽明忽暗。
我難過的望著他,「謝大哥,鎮上的教書先生想娶我為妻,你同意嗎?」
他一愣,猛地抬頭。
可我避開了他的眼神,悶悶道:「你一直說配不配,秀才配我該是綽綽有余了,如果你沒意見,明日我便叫媒婆答應了這門親事。」
「玉娘,我還沒成親!」
他低吼。
我不解,「什麼意思?」
「你剛剛說,等我娶完,你才會出嫁。」
火焰似乎跳進了謝東的眼睛里,明亮的逼視著我,「我還沒有娶妻,你不許說親。」
嗯?
我歪頭,狐疑的盯著他。
他跟我對視了幾秒,終是架不住我直白的審視,臉紅的像猴子屁股,連滾帶爬的跑開了,烏漆抹黑的也不知道絆到了什麼,痛的他低呼了聲。
「謝大哥?」
「你,你別過來!」
他躲在黑暗里,我眨眨眼,退回火邊,「沒傷到吧?」
「沒有。」
他甕聲甕氣的。
我笑,「那換個說法,怎麼樣?」
「啊?」
「只要我沒說親,你就不許娶妻。」
火光跳躍著,壺里酒香四溢,我看著暗處跌坐的身影,輕輕問,「如何?」
他沒應我。
良久,才嗯了聲。
嗓音輕快。
13
秀才可領米糧月銀,我和謝東也在努力掙錢。
再加上珍珠兩姐妹的貼補,我和兄妹四人一商量,決定在縣城里開家繡坊。
說干就干。
最終在中心大街的街尾租了個小鋪子,再加上針線布料的采買,租住的房子,七七八八的弄下來,攢的銀子都快花光了。
我問謝東怕不怕。
他搖頭,「大不了就回村做工,我還養你。」
我感動得握緊了他的手。
他總是無條件的對我好,我就說,我的眼光怎麼會差?
他漲紅了臉。
粗糙大掌在我手中輕顫著,似乎想抽回去,但又沒敢動,也就幾秒鐘功夫,他額上竟冒了熱汗。
我這回沒逗他,只笑瞇瞇的抬了袖,給他擦汗。
剛擦完,他就落荒而逃。
我倚門笑彎了腰。
謝郎啊謝郎,你可是我蕭玉看中的男人。
你往哪逃?
14
做生意的事我拿手。
我沒跟謝南和珍珠說缺銀子,只叫他們四處散播消息,說城里新開繡坊的老板娘撂下話了,誰的繡工要是能比過她,她甘愿奉銀三百兩。
謝南眼睛瞪的比銅鈴還大,「阿姐,咱家什麼時候有那麼多銀子了?」
「聽你阿姐的。」
謝東這句話萬年不變。
珍珠姐妹笑嘻嘻的,「二哥你慌什麼?阿姐的繡工好著呢。」
我則一派神秘,是人都有好奇心。
對于大放厥詞的人,哪個不想打臉瞧熱鬧?
沒幾天,滿城都知道了新開繡坊的老板娘是個不知死活的東西,來看稀奇的人一批多過一批,先前我和珍珠姐妹繡的東西都被買空了,很快就賺回了鋪租銀子。
謝南驚奇的豎了大拇指,「阿姐,你真厲害!」
「小意思。」
我謙虛的昂昂下巴。
從前在北方時,我耳濡目染聽過不少行商門道,這點巧計還是有的。
「但是繡品賣完了,咱們連夜繡也不夠啊?」
謝珠一臉擔憂。
謝珍穩重些,但也眼巴巴的看著我。
謝東為難的看看繡花繃子,「要不,我也試試?」
他那手,拿針有點勉強了。
給我捏肩倒是挺好。
我叫珍珠只管按從前那樣繡,我自己則出去轉悠了幾天,回來就開始埋頭繡東西。
看熱鬧的人還是絡繹不絕。
見鋪子里只有展示品,便啐我名不符實,我笑應,「城里沒人敢和我比繡工,我繡來又有何意思?」
話傳的很快。
沒多久,便真有繡娘上門找我比試。
我有手藝傍身,誰來都不慫,打敗了一個又一個的繡娘后,名聲很快就傳出去了。
來買繡品的百姓蜂擁而至,其中不乏富紳官家。
但我的繡品,限量供應。
有錢也難買到。
剛開始謝家兄妹還怕我適得其反,但眼看著城里把我的繡品炒到千金難求,那些小姐夫人上趕著送銀子請我繡東西,都驚的說不出話來。
我也不好解釋。
只能說,自古都是奇貨可居。
很快,城里第一繡坊的管事就找上門來,說要和我比劃比劃。
我應下了,「聽聞兩個月后是縣令高堂的壽辰,咱們各出一幅繡品,請老夫人點評,如何?」
他欣然應允。
15
我用的是北派繡法。
與南方的精致富麗不同,北派繡法更傾向于豪邁大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