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我在老夫人的壽宴上,與巧繡坊同為魁首后,來東玉閣買繡品的人便越發多起來。
我早已物色好繡娘,繡品仍然供不應求。
巧繡坊則憋著勁和我比試。
不是巧繡坊在某府千金的宴席上贏了我,就是東玉閣在某夫人的聚會上贏了她們。
兩家來回掐架,看官們看的津津有味。
彼此名氣也在逐漸上升。
我特意去了趟巧繡坊,找上她們東家,「合作一趟,如何?」
反正都杠出名了。
不如好好利用這些口耳相傳的流言。
沒多久,東玉閣和巧繡坊的爭斗就升級了,兩家公開打擂臺,廣邀天下同行前來鑒賞,甚至兩家繡娘在街上偶遇了,都得瞪對方一個白眼。
再后來,我設立了繡娘節。
每年暮春時分,東玉閣與巧繡坊暗中聯手,舉辦盛事,邀請各大繡坊和繡娘們攜繡品前來參加,但凡獲勝者不止有豐厚獎勵,還能名揚天下。
一時間,參加者多如過江之鯽。
而我和巧繡坊的東家方如簡,也趁機賺了個盆滿缽滿。
他約我喝茶,笑得見牙不見眼,「玉娘當真好心思,方某佩服。如今東玉閣與巧繡坊皆已名聲在外,不知玉娘今后做何打算?」
「我只懂繡花。」
「當然是把東玉閣做成天下第一繡坊。」
我的目標簡簡單單,贏了巧繡坊,超過巧繡坊,把東玉閣捧上最高神壇。
他失笑,眼中卻亮起了熊熊戰意,「玉娘的話使我醍醐灌頂,既如此,那方某自然是要奉陪到底的。」
我含笑,「隨時歡迎指教。」
多個朋友多條路,同行也不一定是冤家。
20
方如簡送我回的東玉閣。
剛巧謝東從外面回來,看見方如簡,眼神瞬間黯淡了幾許。
方如簡倒是和他打招呼,「你是玉娘的大哥?在下方如簡,是玉娘的……」
他看看我,挽唇一笑,「好朋友。」
「就你話多。」
我跳下馬車,接過謝東手里的糖餅,「城里的糖餅都沒有你做的夠味,什麼時候閑了,你再燒給我吃。」
我就好他這一口,旁的都不愛。
他臉色這才好看點。
方如簡嘖嘖兩聲,「玉娘,我做的糖餅也夠味,不如你上我府里去吃?」
這人。
存心給我添堵是不是?
方如簡笑瞇瞇的走了,謝東默默去廚屋給我燒糖餅,我倚在門口逗他,「這是氣著了?」
「他很好。」
謝東悶悶的,「玉娘,你和他很般配。」
這個榆木疙瘩。
我氣笑了,扭頭去看謝南。
這兩年我掙到不少銀子,給謝南請了城里最好的夫子,市面上有什麼大家孤本,也全都搜羅回來,供他翻閱。
他也很爭氣,夫子每每都夸他有大儒風范。
今年秋闈,他也要進京趕考了。
「阿姐不開心?」
他擱了筆,給我煮茶,我看著已經長開的倜儻少年,多少有些悵然,「也許,我只能做你的姐姐。」
他瞬間了然,沖我神秘一笑,「別慌,我去找大哥聊聊。」
「能聊什麼?他眼里只有般配。」
我不準謝南去。
謝東那塊榆木疙瘩,從來都不知道什麼叫巧取豪奪,占為己有。
「都知道,大哥心里有你。」
謝南沖我眨眨眼,「其實大哥不懂也沒關系,阿姐你懂就行了。他在你面前綿軟如兔,他還敢違了你的意思不成?」
「要娶要嫁,就你一句話的事。」
21
我把謝南的話聽進了心里。
謝東不懂什麼叫巧取豪奪,沒關系,放著我來。
他手巧,會做家具,我給他開了家具店,他想把娘接到身邊,我軟磨硬泡,把不肯進城的娘也接到了城里。
有媒婆給他說親,我把人都攆走了。
謝珍謝珠都看不過去了,給我出主意,「要不直接下藥迷倒他?」
我差點就被嗆著。
謝東沒聽清,著急忙慌的給我拍背。
這幾年他天天晚上給我揉肩捏腿,力道掌握得那是恰到好處,貼心勁兒比誰都好。
就是不開竅。
轉眼便是秋天,謝家舉家送謝南趕考,我也準備把東玉閣開到京城去。
臨行前夜,方如簡來找我。
「玉娘,你說走就走,當真是無情至極。」
他啞了嗓,眼底泛著水光,我被他弄得莫名其妙,「我遲早要去京城做生意的,跟無情有什麼關系?」
「聽聽,聽聽。」
他啞聲笑,背過身抬手擦臉,「玉娘,你真以為方某很閑,能隨時恭候你大駕?不過是方某喜歡你,所以只要你找,方某就隨時有空陪著你。」
呃。
「我只想和你談生意。」
我攤攤手。
最初找他是為了賺錢,后來找他還是為了賺錢。
我從一而終,從未變過。
「我知道。」
「可恨的就是我明明什麼都知道,卻偏還要為你魂不守舍,嘗盡相思。」
大抵是我要離開了,他什麼都敢往外說。
我只能表示抱歉。
我從未和他過分親近,也沒有給過他遐想,誰知道,他竟然背著我悄悄的情根深種?
「你還說謝東是個榆木疙瘩。」
「在我眼里,你蕭玉遲鈍得和他有什麼區別?」
他控訴著。
眼底有水光滑落。
「你最好早早把他弄到手,讓我徹底死心,不然我就跟著你去京城,要是方家無后,我就說是你害的。
」
他撂下話,就頭也不回的走了。
我輕咳了聲。
這威脅,還挺別致的啊?
22
鄉試放榜那天,秋高氣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