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心虛地推脫道:「宣郎,當年是你妹妹逼我離開的,可我心里到底是有你的。」
自此兩人重歸于好,而我徹底成了罪該萬死的惡人。
03
我有為自己辯駁過。
我說是寧書妍自己要跑,我雖幫了她,但絕非主謀。
可謝景宣不信,或者說他雖然信,但為了和他的妍妍重歸于好,他選擇犧牲我這個無關緊要的妹妹。
那時謝景宣才是侯府的主人,他不要我好過,就沒人敢叫我一聲小姐。
我被軟禁在偏院,每日吃著連下人都不看一眼的清粥咸菜,冬日連取暖的炭火都沒有。
我是侯府的嫡小姐,但這個可笑的身份,并不能保護我。
偏偏都到這個時候了,我娘還在勸我聽話,勸我順從。
「你兄長只是一時生氣,兄妹間哪有一輩子的仇。等他氣消了,自然會為你安排婚事,現在吃點苦不妨事的。」
只是我沒等到那天,我娘也沒等到。
因為不喜寧書妍出身與為人,她勸謝景宣把人收作妾室。
沒想到謝景宣轉頭就告訴了寧書妍,并向她保證自己絕對以正妻之禮迎娶,以此來證明自己的真心。
寧書妍大為惱火,沒過多久就找理由和我娘起了沖突,逼謝景宣把我娘送到了謝家郊外的莊子上。
我娘念叨了一輩子自己生了個好兒子,以后老了可以享清福。
結果老了,卻被大孝子為了個女人,送到了莊子上受苦受累。
當然,我的結局還不如我娘。
沒過多久,謝景宣十里紅妝鋪路,大張旗鼓地把寧書妍娶進了家門。
謝景宣娶妻時太過張揚,把那欠了賭場巨債的書生也引了過來。
寧書妍怕他攀咬自己,私下和那書生達成了交易。
我就是那個犧牲品。
母親不在宅內,遵照舊例,寧書妍一手包辦了我的婚事。
她把我嫁與那書生,借著給我籌辦嫁妝的噱頭,替那書生填了賭債,堵住了他的嘴。
我求謝景宣救我,說寧書妍與那書生是一伙的。
可謝景宣甩開了我的手,他說:「當年你害妍妍落到那人手里被磋磨,如今一報還一報,這是你欠妍妍的。」
于是紅布一蓋,轎子一抬,曾經金尊玉貴的侯府嫡女下嫁給了一個寡廉鮮恥的賭徒。
最后,我在某個無人知曉的雪夜,被陳世文活活打死。
斷氣的那一刻,我終于想明白一個道理。
娘說的是錯的,這世道也是錯的,不管我是男子還是女子,我的命運與前途,都不該綁在別人身上。
若我機關算盡,到頭來卻仍只能被動地接受他人對我命運的支配。
那我不甘心。
我絕不甘心。
04
幸好再一睜眼,我回到了幫寧書妍逃跑的那一天。
既然好心沒好報,這一世我便不再多管閑事。
我倒要看看,這次我成全他們,他們是不是還能如同上一世般「只羨鴛鴦不羨仙」。
可惜,即便那天我故意讓謝景宣聽到了寧書妍看不起他的話,謝景宣仍對人家情根深種。
沒了我這個筏子,寧書妍沒有后路,到底不敢真的拋下榮華富貴和人私奔。
時間一到,她就上了花轎,和謝景宣拜了堂。
這一下,不管寧書妍心里怎麼想,詩社里的那群酸筆桿子可不會放過謝景宣。
二人成親,謝景宣便是坐實了以勢壓人強搶民女的名聲。
他以往仗著世子的身份得罪過不少人,有那群人在背后推波助瀾,這事愈演愈烈。
本來此前我爹已經給他討了個官職,只等過段時日便能赴任。
上輩子,謝景宣就是在這個位置節節高升,最后成為天子近臣的。
但因為他壞了名聲,這次那官職終是沒落到他手里。
謝景宣對此不以為然。
「區區一個七品的閑職,我還不稀罕呢。如今我只想和妍妍待在一塊兒,帶她多出去看看。」
不過他的妍妍可不需要他陪。
寧書妍剛嫁進來沒幾天就給謝景宣立了規矩,她說謝景宣要是愛她,就得給她自由。
「我不會做大宅里的金絲雀,不自由毋寧死!」
這與名門閨秀截然不同的調調,把謝景宣迷得夠嗆,當即立誓絕不拘束寧書妍。
得了謝景宣的首肯,寧書妍作為新婦便連門都不回就扎進了詩社,日日和一群男人廝混在一起。
侯府成了別人茶余飯后的笑柄,我娘在賞花會上連頭都抬不起來。
我娘氣得不行,但謝景宣鐵了心護著人家,她一點辦法也沒有。
如此,寧書妍試探了一個來月后,終于清楚了。
在我爹生病不管事的當下,謝景宣就是侯府的主人。而有謝景宣保駕護航的她,可以做任何她想做的事。
某日下午,她專程找到我,眼中帶著不加掩飾的恨意。
「謝景心,我說過會讓你后悔得罪我的,你準備好迎接我的報復了嗎?」
05
她的報復和上輩子一樣可笑。
這人嘴上喊著獨立自主和自由平等,卻只能仗著謝景宣的寵愛來折磨我。
上一世的這個時候,謝景宣為了報復我放走寧書妍,三言兩語毀了我和尚書府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