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哦,我放心地坐下:「好在婆母沒什麼大礙,不然那歹人死一萬次都是輕的。幾位郎中費心了,屆時若上了公堂,還請為我家做個證。」
十四
這事兒確實上了公堂,才兩三日的工夫,謝止便查出來下毒之人,是我院里一位灑掃的小丫頭。
那丫頭聲淚俱下,只說是我惡毒心腸,若她不做這昧良心的事兒,我就要殺了她全家。甚至還從懷里掏出了我買藥的憑證和給她的銀子。
我穿著新買的衣裳,帶著新買的點翠鏤空長紋簪,抱著剛填了銀碳的手爐,端端站在公堂正中。對面是我相識十六載的夫君和婆母,地上跪著我連名字都叫不出來的丫頭。
郡守垂目看過罪證,驚堂木一拍。
「大膽賊婦!還不跪下認罪!」
我跪了,雙目垂淚嬌滴滴地跪在地上:「大人,民婦冤枉!」
「大人,魏慧與生性暴虐、揮霍無度,前些日子只因一時不痛快便打死了跟著草民八年的小廝。一不侍丈夫,二不奉婆母。」謝止人模狗樣地痛訴堂前,再看我的眼神也是滿目深惡痛絕。
不知曉的,仿佛我是殺他父母不共戴天的仇人。
我聽了這句,只哭得更慘。
「什麼生性暴虐,魏夫人在南北街都設了粥鋪,已經放了半年的口糧,若沒她我們這些窮苦人還不知道怎麼過冬呢!」
「什麼,施粥的那位神仙菩薩就是魏夫人?」
「上次我家兒凍得不成,差點就沒了,也是魏夫人路過替我們請了郎中!」
「冤枉啊大人,魏夫人行善不徒名聲,這樣的人,怎麼會毒害婆母,定有冤情啊!」
公堂之外,你一言我一語,人便越湊越多了。
謝止看了看外頭,又慌張地看了我一目。
我險些要哭暈在公堂之上,哀哀戚戚地看向謝止:「相公,我真的沒有毒害婆母啊。若我做了這樣的事,五雷轟頂不得好死!」
此話一出,外頭更是喧囂。
郡守拍了好幾下驚堂木才叫眾人住嘴,他當即便派人出去:「方才在堂外喧嘩之人,可愿站出來留書做證!」
「我愿意!若沒魏夫人,我老漢早就餓死了,還有今日來看熱鬧的日子?」
有一便有二。
我婆母本就沒緩過來,見到這樣的架勢,站起來敲著拐杖:「你們都被她騙了啊!就是她,她私通外男還找……」
終于說到這了,謝止臉色一變,趕緊喊了一句:「娘!」
可私通這話,已經說出來了。
我收起埋在袖中的笑意,猛地抬起頭來:「婆母還要如此誣陷兒媳麼?」
「大人!」我抬起頭來,掏出預備好的切結書,「當日我身患重病,請了兩位城中常看脈的大夫,皆說是胎里帶的病癥,再活也不過五載了。從小跟著我長大的婢女不肯信,瞞著我去臨城找了大夫。一共五位,每一位都說我是中了毒。」
說到這里,我淚眼蒙眬地看向謝止:「當時相公忙于家中產業,他只說我是身子虛,叫吃藥。故而這樣的事,我也不曾同他再提……」
「你胡說!」謝止意識到不好,已經慌了神,趕緊向我這邊沖過來,被兩個衙役制住。
「公堂之上,豈容你放肆!」
不知道謝止給了這郡守多少銀兩,現下顯然不太好用了。
「大人,方才婆母說的私通,實則是當時給民婦看病的一位女大夫。
當日我族親都在,謝郎自知誤會,特寫下了這份切結書,請大人閱看。那五位大夫和族親皆在堂下,您可隨時召見。」
郡守愣了愣,顯然和謝止一般,沒反應過來方才還柔柔弱弱一句話都說不出的婦人,怎麼突然口齒伶俐,說了這許多。
謝止實在著急,虛弱的面上都是冷汗:「大人,你可千萬不要被這婦人蒙蔽了,我昨日便同大人說過,這婦人巧言令色顛倒黑白。」
嗯,這是看銀子要白使了,當著眾人的面提醒著呢。
郡守臉色難堪,一陣青白,最終不知道師爺在他耳邊說了什麼,那郡守看了我一目。
「賊婦巧言令色,如今證人證言在此,豈容你狡辯。來啊,上刑!」
郡守說完,從簽筒里扔出四根黑頭簽來:「打!」
「大人,那丫頭是我院子里掃地的,如此陰毒的事兒,我豈不是要找親信才是。」
我這句話落在眾人耳朵里,輕飄飄地,連個動靜也無。外頭吵鬧著說我冤枉,衙役搬了一條凳過來,不由分說地便將我架在上頭。四根黑簽,謝止這是要讓我死在這公堂之上。
「慢著!」嘈雜間,一句振聾發聵的慢著從堂外傳來。兩頭百姓讓了路之后,我長姐一襲華服,端莊地從中走進來。
「我尚不知道,多年未曾回家來,這一回便能見著咱們郡守,父母官兒如此判案。」
「你是何人,本官判案,豈容你一個婦人插嘴!」
郡守不認得,謝止卻認出來了。
他驚得瞪圓了眼睛:「你不是說她……」
「大膽!當今均王側妃在此。」
那郡守的臉,方聽這句,立馬便黑了。料想他知道我姐姐是什麼人,卻不承想,這天高皇帝遠的,王府側妃還能回鄉了。
他趕緊站起來,諂媚來迎,我姐抬手便止了:「你斷你的案,我在下頭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