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上房門后,初意發愣地問自家主子:“姑娘,你知道奴婢方才在后院遇上誰了嗎?”
蘇蘊忙坐到了爐子邊烤手,抬眸看,半真半假地問:“可看見猛獸了?”
初意搖頭:“不,比猛獸更讓人躲避不及。”
聽到這話,蘇蘊臉色驀地一變,不假思索的道:“忠毅侯府的?”
初意忙不迭地點頭:“忒大膽了,這青天白日的,竟然翻墻頭進來。”
“是那小廝?”
初意再次點頭,小聲地道:“蒙著個臉,要不是捂住了奴婢的嘴,奴婢早就喊出聲來了。”
蘇蘊覺得剛剛被冷風吹了頭,現在有些頭疼。
都說女子善變,她怎覺得顧時行才是最善變的那一個?
上回他那意思分明就是再無關系了,怎又尋來了?
心里想太多都沒用,蘇蘊問:“來作甚?”
初意把一封信給了姑娘。
蘇蘊接過信,把信拆開后,確是顧時行的字。
沒有太多廢話,只有一句——人已尋到,子時來接你認人。
許是怕這信若被人看到了,她解釋不清,所以沒有任何的署名。
蘇蘊沉默了一下,隨后把信和信封扔進了碳爐中,看著燒成灰燼后,才看向初意。
“把我那件墨綠色披風拿出來,再在子時前準備好湯婆子。”
初意一愣,壓低聲音問:“姑娘,你難道還打算去?”
蘇蘊噓了一聲,提醒:“莫要多問。”
旁的她可不理會,可就在害了她和顧時行上一輩子的人,她放不下。
她沒能力對付,那也要認出這個人來讓顧時行去對付。
皇城有宵禁,顧時行既然說子時來接她,那便說明他并不在城內,應是離這莊子不遠處。
子時走,怎麼都會在天亮之前送她回來。
陪著小娘用完晚膳后,蘇蘊便回房小睡了一會。
醒來等到夜半,蘇蘊坐在碳爐旁昏昏欲睡之際,后邊的窗戶忽然傳來了細微的敲響聲。
蘇蘊料想是墨臺。
莊子人不多,也沒有蘇府那般的森嚴,只有個別守夜的,所以會些功夫的人想不被人發現潛進來也是容易的。
但好在這離皇城近,
對于墨臺是如何知曉她在哪間房。蘇蘊倒也沒有太驚訝,這點本事沒有,又如何能給顧時行當差。
蘇蘊站到了窗后,為保險起見,還是壓低聲音問了聲:“誰?”
還以為來人是墨臺的蘇蘊,在下一瞬便聽到了熟悉的嗓音:“是我。”
蘇蘊一愣,想了想還是把窗戶打開了。
看到一身黑色斗篷,帶著兜帽的人從窗戶外躍了進來,進來之際還挾帶著幾片雪花。
蘇蘊望外看了一眼,果然是下雪了。許是剛下,地面上也沒有什麼雪花。
風一進來,冷得很。
忙關上了窗戶,看向取下寬大的兜帽顧時行。
無論是白色,月白色,還是這黑色穿著他身上,確實是好看。白衣君子之姿,黑袍冷冽偉岸。
但這樣英俊偉岸的男子,蘇蘊無福消受。
“怎是世子來了,墨臺呢?”她問。
顧時行看向已經穿戴整齊,隨時可準備出發的蘇蘊,淡淡地道:“你未出閣,他來,不合適。”
聽到這話,蘇蘊在心底笑了笑,反問:“那世子來就合適了?”
蘇蘊這話有些噎人,可到底沒有以前那般冷漠了。上回嫡兄大婚,他醉酒時說的話,她是聽進去了。
他們兩人,誰都沒有什麼錯,何至于弄得好似有什麼大怨似的。
而且婚后幾年,也不是他一個人的問題,所以也不至于把錯都歸在他的身上。
顧時行沉默了幾息,才道:“我來接你,總歸合適些。”
人都已經進來了,蘇蘊也沒有說什麼,道:“喝杯熱茶暖了身子再走吧。”
說著,尋來了杯子,把不久前放到爐子上燒的茶水取了下來,倒入杯中。
顧時行看向蘇蘊的背影,眼中多了幾分思索。
蘇蘊待他的態度有些不一樣了。
蘇蘊倒了茶水,端給了她。
顧時行接了茶,飲了一口。
蘇蘊輕聲聲問:“人在何處?可在早上趕回來?”
顧時行飲了水后,與她說道:“人在普安寺山腳下的宅子里邊,坐馬車而卻約莫要半個時辰左右,不會逗留太久。”
一來一回一個多時辰,便是中間在留小半個時辰,時間也是充裕的。
蘇蘊沉思了一下后,才點頭:“好,你飲完茶,我們就走。”
顧時行垂眸看了眼熱氣氤氳的熱茶,若是可以,倒是想留久一些。
“嗯。”最后還是淡淡地應了一聲。
正在這時,房門被敲響,還未等蘇蘊反應顧來,顧時行已經端著茶水躲到了雕花月門的簾子后。
動作利落穩當,杯子的茶水愣是一點都沒有濺出來。
蘇蘊看著他躲得自然,愣了愣。不知怎的忽然生出了一種——她在藏漢子的錯覺?
暗暗地晃了晃頭,把這種荒唐的想法從腦海中晃了出去。隨后走到了門那邊,只聽到初意小聲地說:“姑娘,是初意。”
聽到是初意,蘇蘊還是沒有立刻開門,她轉頭看了眼顧時行,只見他對她微微搖了搖頭。
略一思索,蘇蘊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那地方,能少一個人知道就少一個人知道。
蘇蘊沒有開門,只小聲道:“你且去休息,不用你去。我約莫一個半時辰就能回來,若是回不來,你便幫擋著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