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紹元好不容易熬到下朝,依舊沒有吵出結果,明日繼續。
他一路隨著朝臣們走出宮門,就見溫海等在一輛馬車旁。
“你怎麼過來了,不是讓你看著東西嗎?”溫紹元有些著急的問道。
他的行李里有不少藏書,放在客棧,萬一丟失就損失大了。
不等溫海應聲,馬車門一開,一身素色長衫的家仁就跳了下來,“老師,我和父親過來,請您一起去辦件事。”
“你不是趕回家了嗎,怎麼又來了?再說今日不是……”溫先生驚訝,想說吳翠花的燒頭七,又把話咽了回去。
家仁會意,說道:“老師放心,我是給母親燒完紙才來的,先生還是趕緊上車換下官服吧,你的行李都在車上呢!”
溫先生點頭,上了馬車,溫海跳上車轅,甩著馬鞭就走。
溫海掃了一眼各家馬車,忍不住替主子委屈。
若是李家沒來人,他又在客棧,主子下朝就要走路回去了。
旁人家里都是車接車送,奴仆環繞,只有他家主子這般寒酸。
若是主子一輩子不回溫家,他也支持,是老宅做的實在過分了,老太爺和老夫人太心狠了!
不說溫海心里嘀咕,為主子鳴不平,只說溫先生在車廂里換了衣衫,又看看那幾個書箱子,也是放了心,“這可是我的全部家底了,你們既然劫持了‘它們’,那我這大半日,就聽你們差遣了。”
李老二和家仁都是笑起來,稍稍放了心。
溫先生還能說笑,想必對于如今的窘迫處境,并不如何傷心。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那先生今日都聽我們的了!”
第三百零一章 哪里有熟人都好辦事!
馬車一路穿街過巷,到了城南平安巷,巷口有個小茶館。
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正在茶館門口探頭探腦,見家仁從馬車里跳了下來,他就笑嘻嘻上前拍了一把。
“我還以為到書院才能見到你,沒想到你倒是先找來了,但怎麼不去我家?那日你匆匆走了,可是家里有事?”
這少年是家仁同宿舍的好友叫雷博林,天生的樂觀開朗,平日沒少跟著家仁蹭吃蹭喝,相處很親近。
但家仁不好說母親去世了,畢竟牽扯太多,一時也說不清。
他就笑道:“馬上就開學了,到時候咱們再敘舊,我今日是有事尋你幫忙呢!”
家仁笑著應聲,不等雷博林再問,李老二和溫先生也從馬車上下來了。
家仁趕緊介紹,聽說兩人一個是家仁的父親,一個是家仁的老師,雷博林趕緊規規矩矩行禮。
李老二笑著拍拍他的肩膀,“小先生,家仁說你家舅父是做中人的,手里有不少好院子,我們今日就冒昧前來打擾了!”
“伯父客氣了,我同家仁是同窗好友,您叫我博林就好。”雷博林又行禮,末了說起舅父,他臉上多了幾分驕傲之色,“我舅父確實是我們城南這一片,最好的中人了,附近鄉鄰有事都愿意尋他幫忙。”
說起來,中人就是買賣房屋的中介,叫法比買賣人口的人牙子要好聽一些,但也跑不掉下九流的行列。
雷博林在書院讀書,身份清貴,可對這個下九流的舅父沒有任何嫌棄之意,真是難得的懂事明理。
李老二和溫先生對視一眼,對家仁這個好友,都很滿意。
很快,雷博林就引著他們往茶館后邊的一條小巷走去。
小巷里打掃很干凈,青石路兩側各有三家,家家門口都放著條石,磨的很是光滑,顯見平日不少人坐在這里閑話。
巷子最末尾,門口朝南的小院,就住了雷博林的舅舅孫福一家。
聽說李老二等人是外甥的同窗家人,孫福很是熱情,趕緊招呼眾人進屋喝茶吃點心,臉上笑得差點兒開了花。
他比外甥多吃了幾十年的鹽,這眼光自然也是“毒”太多了。
雖然李老二和溫先生穿的衣衫都不是綢緞,但布料極好,做工也精細,這絕對不是普通人。
他暗暗打定主意,今日要好好幫忙,不能給外甥丟了顏面,說不定自己還能結交貴人,以后處處方便呢。
聽說李老二要找個小院兒,不必太大但屋舍要多一些,鄰居要友好,最好離城東近一些,他心里更堅定了這個想法。
因為京都會選定潿洲府這里做新都,很大的原因是潿洲府有座行宮。
先皇時候,下江南來巡查,曾在這里落腳很久,行宮修建的很精致,完全是江南水鄉風格,直接占了整個城東。
或者嚴格說起來,當年的潿洲府只有城北那麼大,因為東南方向建了行宮,百姓慢慢聚居,才有了城南城西,最后演變成了如今的模樣。
李家想買院子,又要離城東近一些,就是說李家有人要常進宮,起碼常出入六部衙門。
這樣的金大腿,可是太難得了,什麼都別管,先抱了再說啊。
“李二爺,溫先生,您二位來的真是太巧了。
我們這對門院子最近就打算賣,房主年歲大了,沒有兒女,打算去投奔侄兒。我們是多年的老鄰居,相處也好,房主一時就舍不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