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要勸眾人,還是要說服自己。
陶紅英拍拍婆婆的手,開口安慰,眼里卻帶了幾分冷意。
“娘,咱們普通老百姓在意的是吃飽穿暖,但那人在那個位置,又是被太后打壓了半輩子,肯定是更看重顏面,盼著青史留名呢。
“他怎麼可能放棄收復河山這樣的榮耀,然后被人罵個幾百年的廢物啊。
“就是可憐了侯爺,一心為天武安寧,為江山一統,征戰十年,最后還要落個這樣的下場。”
李老太心慌,不愿意相信這些,望向孫女想尋求一些支持。
“福妞兒,你看呢……”
佳音嘆氣,心里滋味不好受。
她也想騙奶奶,想讓奶奶安心,但事實卻不是想瞞就能瞞下來的,誰也保不準就有露餡兒的一日。
“奶,若是我猜的不錯。那人其實也不見得要義父死,只是如今馬上就要把蠻人攆出邊關了。那人想拖住北征的腳步,等他把新都這邊的事都安排好,再找個辦法讓義父暫時離開戰場。
“這樣,換上任何一個將軍指揮最后的決戰,史書上都會寫那人英明神武,在位期間雖然被迫遷都,但最終奪回失地,河山一統。
“只不過,那人想的挺好,時事卻瞬息萬變,恐怕……”
她不等說完,院子外邊卻突然有些動靜,但很快又消失了。
眾人看過去的時候,一個人影從院墻外翻了進來。
眾人還沒認出來,佳音已經喊道,“穆大哥,你這是怎麼了?”
說罷,她就奔了過去。
穆珝一身風塵,灰頭土臉,嘴唇干裂,狼狽的像個逃荒乞丐一般。
他點頭示意佳音安心,然后啞著嗓子說了一個字,“水……”
這時候,家安也趕了過來,兄妹倆一起扶著穆珝到了廊檐下。
穆珝的雙腿都在哆嗦,這明顯是日夜騎馬趕路的模樣。
李老二飛快倒了酸梅湯給穆珝,追問道,“可是江北出事了?”
穆珝點頭又搖頭,直接抱了裝酸梅湯的白瓷壺喝個痛快。
眾人都是變了臉色,忍不住站了起來,滿心的忐忑。
李老太和陶紅英死死握著手,生怕聽到李老四傷損的消息。
穆珝放下瓷壺,開口就道,“侯爺被刺殺,但沒有大礙。北征軍扎營三日,暫緩決戰!侯爺傳信兒,速速南遷。”
刺殺?
南遷?!
所有人都瞬間變了臉色,雖然早有猜測,但當真這一日來臨,還是茫然不知所措。
“侯爺怎麼被刺殺了,傷到了哪里?”
“老四呢,老四怎麼樣?”
“到底怎麼回事?”
佳音心里也是哆嗦個不停,一想到義父和爹爹有危險,她恨不得直接飛到江北去。
她極力勸著自己冷靜,然后從挎包里取了幾個溫熱的包子塞給穆珝。
這個時候,也沒人顧得上琢磨她挎包里怎麼裝了包子了。
穆珝感激的望了她一眼,然后兩口噎下一個包子,這才迅速說道,“我沒見到侯爺,是大山叔給我傳信。蠻人五王子帶人夜襲,四老爺傷了胳膊,沒有出戰。
“侯爺帶了江澄將軍和魏二牛迎戰,蠻人五皇子不敵,侯爺正要乘勝追擊,后邊卻射來一把匕首。幸好魏二牛反應快,幫了一把,匕首扎到了侯爺肩膀上。
“匕首上帶了活血的毒,四老爺動用了救命藥丸,才保著侯爺拔下匕首,暫時性命無憂。侯爺親自下令,扎營三日,然后繼續征戰,一鼓作氣把蠻人攆出邊關。”
眾人聽得是心里像過山車一樣,上上下下。
還是佳音抓到了關鍵之處,問道,“匕首從后邊偷襲?是自己人行刺?”
穆珝又噎了一個包子,點頭應道,“不只如此,匕首上的毒被軍醫認了出來。軍醫曾在太醫院供職,那活血的毒藥出自……”
穆珝指了指皇宮方向,沒有繼續說,但人人都清楚了。
院子里死一般的安靜,空氣好似都凝固了。
就是暖風走到墻頭,都麻利的繞路跑掉了。
“啪!”李老二抓起桌上的茶碗,狠狠砸個粉碎。
“到底還是高看那人了!最是無情帝王家!什麼自小一起相依為命的情分,什麼仁厚重義,都沒有他的身前身后名重要!
“侯爺在外征戰十年,生死置之度外,為了收復他丟失的江山,他居然在這樣的時候,背刺一刀!簡直是畜生!豬狗不如!”
溫先生也是臉色奇差,雖然明知道期望一個帝王有良心,就像期盼貓不吃魚一樣,但這十多年,皇上對侯爺確實不差,甚至愛屋及烏,對他們這些侯爺親近的人也是額外關照幾分。
哪里想到,翻臉也就在一瞬間!
第一千一百三十四章 緊急方案
倒是李老太,事到臨頭,反而出奇的冷靜下來了。
“老二,溫先生,刺殺是不是偷偷行事,不想外人知道?那是不是說那位也不想讓外人罵他忘恩負義、狼心狗肺?是不是他還不想直接扯破臉皮?”
這話倒是提醒李老二了,他和溫先生對視一眼,說道,“娘說的對,那人既然看重名利,不到最后是不會壞了名聲的。所以侯爺是被刺殺,不是被直接召回新都!”
陶紅英忍不住問道,“那咱們家里……還要立刻南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