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嗯,」陸博雅笑意淺淺,「看出來了。」
「真的,真是見義勇為!」以為他敷衍應和,我特別認真地對他說,「你看那個女孩兒,明顯不愿意,男的就是不撒手,在這種地方被纏上,萬一不明真相的群眾幫倒忙,光是起哄就把女孩兒架起來了……
「我以前看過一個視頻,大街上求婚,周圍一群人喊『嫁給他』,瞧著是挺浪漫,可我心里犯嘀咕,萬一女孩兒不愿意呢?誰替她考慮過呀。
「求婚的不用負責,起哄的不用負責,到頭來壓力全給了女孩兒……」
絮絮叨叨說了一大串,才發現陸博雅的瞳色逐漸深邃,看我的眼神也有些奇異。
我干笑道:「我……我平時話沒這麼多的。」
人家是教授,又長得文雅,哪愿意聽我一個大俗人在這兒啰哩啰嗦。
「你話不多,」陸博雅溫潤的眸光落在我眼中,「人也正直。」
「啊?」
忽然被夸,人在犯傻。
「不但正直,而且溫柔。」他持續給我疊 buff。
這——
我手足無措:「溫,溫柔?」
說我嗎?
我一個大老粗,這輩子都和溫柔兩字扯不上關系啊!
「正直,溫柔,并且……」陸博雅將一只芝士焗蝦放在我的餐盤上,抬眸道,「是個很好的人。」
「啊,哈,哈哈……」我僵笑得嘴角抽抽,被發好人卡原來是這種感覺。
雖然知道高攀不起天仙,可就這麼直白地被發卡,心里還是一墜一墜的。
心不在焉地吃完了兩人份的肉,結賬時,我率先拿出手機:「我來,說好了我請。」
陸博雅沒和我搶,低了低眼睫后,溫聲道:「好,下次換我請你。」
我沒在意他客套的說辭,低頭掃碼,順便說:「我小姑她沒壞心思,就是擔心我結不了婚,才稍微瞞了一下,你也別生氣,回頭我和她說,以后不能再這麼騙人了……」
我付完錢,一抬眼,又正正和他的目光撞在一起。
陸博雅眼眸微長,眼尾上揚,隱在鏡片后的瞳眸跟水晶珠兒似的,透徹明亮。
單單這雙眼睛,就好看到讓人不敢直視。
我扛不住這樣的美色沖擊,連忙挪開視線,接過店員給的停車票,遞給陸博雅。
「這個給你用。」
陸博雅頓了一下,又把票推回給我:「我沒開車。」
我哎了一聲:「外頭下著雨呢,你怎麼回去啊?」
「我叫車,」陸博雅隨口說,「你先走吧,下雨天車多人也多,又在晚高峰,商場外可能會堵車。」
我一聽這話,立刻皺眉:「你也說下雨天車多人多,這個時間不好打車,我送你回去。」
「順路嗎?」他含蓄地問,「我住大學城。」
「順路順路,」我不假思索地說,「我正好也要去那邊。」
陸博雅的鏡片折光一瞬,彎唇淺笑:「那就麻煩你了。」
4.
我的車停在商場地下,是又高又顯眼的大路虎。
車倒是不差,可我剛從工地出來,半個車身都沾著泥。
別說沾了泥,就是落了灰、滴了水,都和陸博雅極為不搭配。
陸博雅倒是沒說什麼,坐上來后,徑自系好安全帶。
我把車開出商場,上了主道,沒話找話:「雨下得還挺大哈。」
陸博雅配合地回答:「蘇南這個季節是雨季,一周里五天都在下雨。」
「雨季太煩人了,又潮又濕……開車還不方便,容易粘上泥!」
不是我邋遢,真不是!
陸博雅低眸輕笑了一聲。
正好前面是紅燈,我悄悄打量他,他又一副溫潤美好的樣子,點點頭:「你說得對。」
松了一口大氣!
心情舒暢,人也輕松,我閑聊地問:「小姑說你是大學教授,哪個大學,教什麼的?」
「蘇南大學,教數學。」他回答。
「厲害了!」我瞪大了眼,「蘇南大學國內前十!」
「你是學什麼專業的?」他回問。
我下意識地攥了一下方向盤,趕在紅燈跳秒前,淡笑一聲,輕輕回答:「我,沒上過大學。」
綠燈閃爍,我目不斜視,不去看陸博雅的表情,故作輕松道:「我小姑又瞞了你吧。
「我其實沒上過大學,很早就出來搬磚了。
「也怪我,我這個人,硬件條件不好,除了有點小錢,實在沒別的優點能讓她夸,這才,才……」
我有點說不下去了。
陸博雅側頭看我,唇瓣微啟,似乎想說些什麼。
「聽歌嗎?」我打斷他,手指亂按,「我歌單前幾天才更新,一起聽吧。」
陸博雅這樣體貼的人,下一句出口的必然是安慰的話。
可我并不想被他安慰。
「……怎麼也飛不出,花花的世界,怎麼也——」
揚聲器放出音樂的一瞬間,我差點繃不住。
「什麼鬼!」
被夾在晚高峰的堵車路上,我單手握著方向盤,另一只手狂按下一首。
連著七八首,首首都炸裂。
這歌單是下載了年度最火廣場舞曲目嗎?
我跟石化了似的,僵硬地扭著腦袋,看向副駕駛。
陸博雅曲著修長的手指,抵在唇上,要笑不笑。
「這車……我前幾天借給朋友開了,歌單是他更新的,我平時不愛聽歌。」我掙扎地試圖挽回形象。
但形象這東西,我大概可能根本也就沒有。
接下來的路,我是一句話一個字都不想說了,心累。
倒是陸博雅,輕聲慢語和我閑閑聊天,不至于讓氣氛降到冰點。
5.
陸博雅住在大學城里的一個高層小區,叫景園。
我趴在方向盤上,歪頭往窗外看大樓,說:「這還是我蓋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