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心疼又著急,半天找不到水閥,喊陸博雅快給物業打電話。
我這邊嗚嗷喊叫,陸博雅氣定神閑。
慢悠悠找手機,慢悠悠翻電話,慢悠悠撥號碼。
半晌后,才指了指頂箱柜子:「水閥在那里。」
等我費勁巴力關掉水閥時,整個客廳的水位線足有五公分高。
將近兩百平的空間弄成這副慘樣,光是看著就腦仁兒疼。
「沒關系,」陸博雅很是樂觀,「你先回去吧,明天還得出門,這里我來處理。」
「你一個人怎麼收拾得完?」我看了看這一屋子,長長嘆氣。
家具之類的倒還好,地板是一點不能受潮的,得把所有水吸凈,再做處理。
大工程。
「我沒說要自己收拾,」陸博雅拿出手機,「可以叫家政,物業提供 24 小時服務。」
「這會兒倒是想到物業了。」我小聲吐槽,早干嘛去了,但凡十分鐘前有這念頭,也不至于大水淹豪宅。
物業服務對得起小區房價,來得飛快。
陸博雅拎起電腦包,翻著一個一個口袋。
「你找什麼?」我問。
「找身份證住酒店,」陸博雅說,「全部清理完,再烘干地板,要兩天時間。」
電腦包翻完,翻錢包,錢包翻完,翻抽屜。
一通翻找后,自言自語:「身份證放哪了……」
這麼說著,他看向我,歉意道:「我身份證找不到了,你先回去吧,我晚上再聯系你。」
我看著一屋子狼藉,無奈道:「你別找身份證了,跟我走。」
「去哪?」他不解地問。
拎起他的電腦包,我朝他笑了一下:「我家。」
14.
對于去我家住這件事,陸博雅良好的教養很難接受。
「不好吧?」「會不會不方便?」
怕他心里有壓力,我一路上還在勸。
「我明天就走了,房子空著也是空著,你住兩天不算什麼。」
「又不是故意要賴在我那兒,這不是水龍頭壞了嘛,你也是逼不得已。」
陸博雅輕輕「嗯」了一聲,無奈又無辜。
我罵起了給他裝修房子的人,水暖電路凈是些破爛貨,心都黑了!
15.
相比于陸博雅的高層豪宅,我的小二樓雖然不起眼,可質量沒話說。
二樓有獨立浴室和客房,趁著陸博雅洗澡,我火速換了新床單枕套,又跑到一樓,從院子里搬了好幾盆綠植,放在窗臺柜上。
空調按了幾下沒反應,才發現沒裝電池,我火急火燎地跑下樓,從電視遙控器里摳出電池放好。
不知道他晚上喝多少水,干脆把燒水壺和杯子一起放在床頭柜……
忙上忙下,恨不得長出翅膀。
陸博雅推門進來時,我正忙著把第三個枕頭塞到床頭上。
聽見腳步聲,我維持著半跪床上的姿勢,扭頭看他:「洗好——了?」
眨眨眼,我聲音停了又頓。
陸博雅頭發沒有全干,眼鏡也沒戴,漆黑幽深的一雙眼瞳就這麼直直看向我。
沒有鏡片的遮掩,眸光銳利,容色迫人,有種壓制呼吸的沖擊力。
一瞬間,我有種恍惚感,陸博雅或許不是溫潤如玉,而是凌厲稠艷……
見我愣神,陸博雅把拿在手里的眼鏡戴好,朝我微微一笑。
他眉眼攏著濕潤的霧氣,整個人洗得水靈靈的。
我松了口氣,故作輕松道:「不知道你的習慣,家里的枕頭備得也不多,蕎麥皮的、棉絮的,還有乳膠的,你看哪個舒服就用哪個。被子有夏涼的、羽絨的、蠶絲的……床墊沒法換了,你將就著睡吧。
」
陸博雅看了一眼花色各異的被子和擠得滿滿當當的枕頭。
他摸都沒摸,就空口直斷:「商標剪掉了嗎?」
我:「?」
「這麼晚了,現買這麼多。」
我:「??」
「你自己出去買的,還是叫了同城快送?」
我:「……」
「應該是快送,」陸博雅看了看屋子里的綠植和床頭柜的水杯水壺,對我笑了一聲,「辛苦你了。」
外面明明沒打雷,但我腦袋頂上轟轟直響。
「你不喜歡軟枕厚被,正好,我也不喜歡。」陸博雅走到床邊,準確無誤地拎起夏涼被,「這個就好,枕頭要蕎麥皮的,其余那些如果沒剪商標,就退了吧。」
「你……」我怔怔開口想問。
「我猜的,」陸博雅看向那幾個枕頭,問我,「包裝還在嗎?」
在。
半夜十點,我和陸博雅坐在地板上,他負責疊,我負責裝,然后退貨保平安。
有點丟臉。
目送快遞小哥離開,我耷拉著腦袋跟在陸博雅身后,剛進客廳,腦門就撞上了溫熱的一堵人墻。
緊接著,下巴被一根手指勾著,往上抬。
「徐厘,」他平靜看我,「你不是我學生,不是我晚輩,不是有求于我的什麼不相干的人,你是我女朋友。和我在一起,你緊張激動、手忙腳亂我都可以接受,但你戰戰兢兢、謹小慎微、惶恐無措……讓自己低入塵埃,捧我高高在上,這些我不能接受。」
我干巴巴道:「可你……本來就高高在上啊……」
陸博雅嘆了口氣,點點頭:「好。」
他放下手,改抓我手腕,大步走向院子里。
我跌跌撞撞被他半拖半扯,還沒反應過來,整個人就被抱著腰懸空而起。
「喂——」我驚慌一喊,腳下穩穩踩中他腳面。
我瘦歸瘦,但身高明顯,又常年泡工地,渾身是結實的精肌肉,重量著實不算輕。
我真怕自己把陸博雅腳骨踩斷了。
「別動。」陸博雅箍著我的腰,低眸看我,「現在,你夠不夠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