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交的稅我交,該做的好事我做,除此之外,賺錢嘛,不砢磣!
該說不說,論樂觀,我服氣我自己。
臉上一涼,我抬頭看了看,蘇南的雨季,說下就下。
我頂著小雨往停車位走,順便手機搜代駕。
信號不太好,頁面刷不出來,加之高峰期停車位偏僻,這一走,就從酒店走到了……一巷之隔的酒吧。
我低著頭看手機,迎面撞上一堵人墻。
「對不起!」道歉的同時,我下意識扶住對方,忽然一愣,「伊琳?」
已經喝得東倒西歪的伊琳瞇著眼看我:「徐厘!」
這兩個字,簡直是從后槽牙的摩擦聲中硬擠出來的。
我看了看她臉色,咋舌:「你這是喝了多少?醉成這樣?」
臉紅不說,眼睛里全是紅血絲,站都站不穩,歪歪扭扭,高跟鞋啪嗒啪嗒的,隨著她左右搖擺,響得清脆。
「不用你管!」伊琳推開我,用力不小,整個人往后仰。
「小心!」我一把扯住她胳膊,把人拉回來,無語道,「明天又不放假,你喝成這樣,不怕影響工作?」
「影響……還能影響什麼!」伊琳又是憤怒,又是難過,死死瞪著我,「都要撤資了……我在香江籌備了兩個月……又跑到這里……設計圖……我改了,十八……十八版!改了十八版!馬上要競標了,馬上!現在要撤資?……我到底是為了什麼!我——他憑什麼?憑什麼!」Ўž
聽我一句勸,千萬別和酒蒙子聊天,他們是喝懵了,你是聽懵了。
我一頭霧水,邊扯著伊琳,邊問:「什麼撤資?誰要撤資?」
「陸博雅!」伊琳喊完,狠狠甩著包,往墻上砸,「混蛋!」
「別別別——」
為了拯救那只無辜的 LV ,我只能從扯著她,變成摟著她。
一手摟著美女,一手抓著名包,順便嘆氣:「從暗戀到混蛋,愛恨只在一念間啊。
」
說完,我正色看向憤怒顫抖的伊琳:「所以,你和陸博雅是合作伙伴?」
我猜測,應該和我與錢彧的關系差不多。
雖然各有各的一攤,但相互之間有些投資,屬于利益捆綁,合作共贏。
伊琳沒回答我,肩膀緊縮低著頭,長長的卷發狼狽蓋住了半張臉。
片刻后,細細啜泣。
我:「!」
油膩厘厘,最怕眼淚。
無條件投降,無條件認輸,對對對,你說得都對。
我把她的包斜挎在肩上,一手摟著她,一手胡亂抹她的臉:「天大的事壓下來,想辦法解決就好,買醉有什麼用?哭就更沒用了!」
「別碰我!」伊琳帶著哭腔,來回晃腦袋。
她喝成這樣,還亂晃腦袋,成功把自己的腦容量調成了雞尾酒。
醉得更厲害了。
「好了好了,」我輕著聲音,給她抹眼淚,「別哭了,這麼漂亮一美女,大街上哭成這樣,別人看見還以為我欺負你呢,別哭了,別——」
我忽然「咦」了一聲,兩根手指捻了個東西下來:「這什麼?」
伊琳哭著看了一眼,氣得跺腳:「我的假睫毛!」
這一跺腳,跺出了事來。
啪的一聲。
又高又細的鞋跟,斷了。
伊琳半個身子都塌了。
「啊!」她短促驚呼。
我也沒想到會有這個變故,始料未及下,沒能第一時間發力。
伊琳整個人摔坐在地上,不哭了,摔傻了。
我回過神來,連忙把人又拉起來:「沒事吧?」
伊琳愣愣的,在被拉起來時,猛地一蹙眉:「疼!」
「哪?哪疼?」我攙扶著她,上下看,「屁股疼嗎?」
「不是,」伊琳表情痛苦,「腳!腳疼。」
這一晚,伊琳失去了她的合作伙伴、假睫毛、高跟鞋跟,以及身體健康。
崴腳了。
腳踝肉眼可見地腫成了饅頭。
我看了看周圍:「過了馬路再一公里有個醫院,我扶你過去。」
大概是疼得厲害,酒也醒了些,伊琳抽回手臂,咬著嘴唇道:「我自己叫救護車。」
「你是崴腳了,不是骨折,這麼近的距離沒必要叫救護車。」
我苦口婆心:「真的,你信我,崴腳這事兒工地上不罕見,你這也不算嚴重,醫療資源盡量給有需要的人用。」
伊琳自己抹了一把臉上的淚痕,也不搭理我,一瘸一拐地往前走。
「我扶你。」我跟上去。
「不用!」她推我。
「別逞強……」
「滾開!」
「你這腳真不能……」
「別碰我!」
「你能不能正常點!」忍無可忍,我失去耐心地吼了過去。
在她略顯錯愕的目光中,我沒好氣道:「這是在大街上,不是你家一畝三分地,由著你個大犟種生根發芽頭頂開花。喝成這樣,還崴了腳,我倒霉讓我遇上了,你要是自己能去醫院,我給你寫個服字,但你要是出了事,算誰的責任?」
「算誰的責任也不算你的責任!」大犟種還不服氣。
我氣笑了:「我要是瞧見你第一時間就走,那確實不是我的責任,現在咱們倆糾糾纏纏十多分鐘,你能說得清,我可洗不清。」
「那你想怎麼樣?」大犟種又開始紅眼圈。
「我知道你想哭,但你先別哭!」我一把扯過她,瞪她一眼,「等我把你扶到醫院,交給醫生,監控下確認你全須全尾,死活都和我沒關系,到時候你愛怎麼樣怎麼樣,我才懶得理你呢!」
大犟種又氣又疼,又疼又氣,力氣不如我,還說不過我,只能氣惱地讓我扶著,不情不愿往前挪。
她受傷那只腳完全使不上力,沒受傷那只腳還套著七公分高跟鞋。
過了馬路,她氣得踢飛了兩雙鞋。
赤腳走在路上,細小的石子把腳底板硌出了不少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