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今天要走,但不知道你幾點走,太早來會打擾你睡覺,太晚來可能遇不到,想來想去,守株待兔也挺好,」陸博雅這麼說著,把筷子遞給我,「先吃面,吃完正好順路送我去上班。」
「順路?」蘇南大學和高速入口是兩個方向。
「不順?」他斜睨看我,淺笑著問。
「順順順!」不順也讓它順!
吃完早飯,送陸教授上班,車開到了蘇南大學側門停好,我和他都沒動。
「我這次去,少說十天半個月能回來……看進度,十天半個月也說不準。」我說。
「嗯。」他輕聲應了。
我攥了攥方向盤,又說:「開工以后事情多,工地噪音也大,電話微信不一定能聽見,我要是回得不及時,你就等晚上,下了工再說。」
「嗯。」他又應了。
手指在方向盤上敲來敲去,我挖空心思繼續叨叨:「那邊信號也不太好,不能視頻就電話聯系,反正……總之……就看情況……」
陸博雅沒應,他轉頭看我:「徐厘。」
「嗯?」我也扭頭。
腦門就這麼被親了一下。
我眨眨眼。
陸博雅解開安全帶,整個人靠過來,在我臉頰上又親了一下。
細碎的吻綿軟溫柔,沿著臉頰,輕啄到唇角。
雨季中的玉蘭花香沉雅馥郁,我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耳邊是陸博雅輕微喘息,混合親吻,催生出我心底的貪婪。
他說我無形氣人最為致命,可他自己,無形誘惑也最為致命。
對,無形的,無意識的。
高潔清雅如陸教授,怎麼可能做誘人犯罪的事。
是我得寸進尺,是我滿臉通黃,我受不了這樣的美人投懷送抱。
于是——
抓著他的衣襟,我毫不猶豫地偏頭,吻上薄薄的兩片唇瓣。
腰被猛地一箍。
緊接著又緩緩放松下來。
我可能是嚇到他了……
他呼吸都亂了,整個人繃緊,完全不知所措。
不急不急。
我這麼想著,輾轉角度,貼合唇肉,心跳如鼓的同時,依依不舍地分開了些距離。
陸博雅像是還沒回過神來,在我分開的瞬間,又貼了上來。
他以為我想繼續呢,配合成這樣,簡直予取予求。
他真的,真的,我感動,感動。
于是,漫長的親吻又繼續良久。
直到呼吸紊亂,渾身脫力,我才勉強從無邊美色中抽身而出。
上氣不接下氣,但我不能慫,壓著快要跳出來的心臟,我看向陸博雅。
他呼吸倒還好,只是低垂著眼。
鏡片與眼睫蓋住了大半瞳仁,隱約看見濃重的墨色和……不,不太滿足的樣子?
我詫異之中湊過去,想看仔細點。
卻被他摟住,下巴枕在他肩上。
輕薄的衣料下,相貼的心跳頻率出奇一致,又快又急,又燥又頻。
這樣的擁抱比剛剛的親吻不差什麼,都讓我覺得滿足幸福。
只是抱久了,難免有所顧忌。
「不早了,」我聲音有點啞,清了清嗓子,「你還有課呢。」
「嗯。」陸博雅的聲線帶著些慵懶感,「再抱五分鐘。」
要是能抱到天荒地老多好。
他為什麼要上課,我為什麼要上工……成年人的生活真的好煩!
磨磨唧唧,又親了他的左右臉頰,左右手背,才開了中控,目送他進學校里。
我獨自冷靜了一會后,趴在方向盤上,又得意又滿足,又竊喜又興奮。
幸好市內限速,要不然,就我現在這勁頭,能一腳油門沖出大氣層。
翻山越嶺哼著歌,終于開到工地。
下車時,我看向不遠處的平地和高高低低的圍欄,心情良好地深吸了口氣。
開工!
4.
工程進行得還算順利。
比起商住高層,教學樓難度低、效率高。
我盤算著應該會比預期更早竣工。
這對所有人來說都是好事,但壞事也不是沒有。
離開前,我沒話找話的那些 flag ,全應驗了!
信號有沒有,有幾格,全看一個緣分。
攪拌機一開起來,什麼動靜都給你壓過去。
身先士卒,收工累成狗,洗漱完手指頭都不想動。
一兩天才能和陸博雅打一次電話,三五天都未必能視頻上一回。
「……思念是一種很玄的東西……」
我捏著半格信號都沒有的手機,忍無可忍地喊:「把音樂給我關了!」
土房子的隔壁很快沒了動靜。
明知道老板是個戀愛腦還放 BGM ,嫌我不夠難受?
等到了十點半,手機還是沒信號,我只能放棄,窩進被里,尋思著明天早點起床,不行就上屋頂試試……
第二天,我沒等來屋頂的信號,卻等來了大暴雨。
站在窗口看著下冒煙的大雨,我眉頭快擰出旮沓了。
這麼大的雨必須停工,就算雨停了,還得考慮積水問題,三五天內都別指望開工了。
「徐總,你也別急,前段時間進度快,就算現在停工,也能按期交付。」
「我本來以為能提前交付,」我勉強笑了一下,說,「早點完工,也能早點接下一個工程……咱們這行,是干多少掙多少的行當,誰不想多做幾個工程呢。」
沒辦法,老天爺不賞臉,也就只能認命了。
給氣象熱線打了咨詢電話,又查了最近一段時間內的天氣預報,我估摸著雨停了能有三天空閑期。
要不……回蘇南?
既然事業停滯,那就發展愛情,花開兩朵,總得表上一枝嘛。
我心大地自我寬慰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