夸陸博雅長得好,夸陸博雅工作好,都屬正常。
后面就開始不正經了起來,倒也未必有什麼壞心思,只是嘴上沒個把門的。
我不愿意陸博雅成為別人口中調笑,甚至調戲的對象,板著臉,對他們說:「你們要鬧就鬧我,別鬧他,讓他不高興了,回頭難受的還是我。」
陸博雅捏了捏我的手,笑著看了我一眼。
跟我久的人都知道我的脾氣。
既然這麼說了,也收斂了不少,笑笑鬧鬧就散了。
平房的一扇門打開,伊琳站在門口,靜靜看著我和陸博雅。
她也洗漱過了,頭發梳順了許多,五官明麗漂亮,身上穿著我的衣服。
我警惕心驀地一跳:收拾這麼干凈,情敵要開始營業了?
伊琳的目光雖然看向陸博雅,語氣卻平淡:「洪水退了?」
「嗯。」陸博雅回答。
「路上危險嗎?」伊琳問。
「嗯。」陸博雅回答。
「知道了。」伊琳說。
說完,轉身進了屋子。
我心里「欸」了一聲,就……敷衍營業?無效競爭?
「她怎麼會在這?」陸博雅看向我,輕聲問,「穿的,好像是你的衣服。」
我眨眨眼,說:「昨天嘛,她來測繪,然后下大雨發洪水把橋沖斷了,她就——」
我猛地瞪大眼:「橋都斷了,你是怎麼過來的?!」
就算洪水退了,也不好上下山。
不等陸博雅回答,我立刻往下看。
他穿了一件銀白色沖鋒衣,淺灰色長褲,運動鞋。
長褲和運動鞋上,都是泥濘,褲腳還在滴水。
他是怎麼過來的,答案不言而喻。
「你——」
我火氣瞬間涌了上來,又硬生生壓下,甩開他的手往屋子走,不忘回頭喊:「等著!」
我開了房間門,看見伊琳在疊被子。
「先別疊了,」
我匆匆說,「左邊第一間是臨時辦公室,鑰匙給你,你先過去,讓陸博雅進來洗澡換衣服。」
伊琳看了我一眼。
我把鑰匙塞進她手里,推著她往門口走:「你先去,我一會兒再安排你,陸博雅蹚水過來的……」
「我也蹚水了。」伊琳走歸走,語氣淡淡道,「我還淋雨了。也沒怎麼樣,他一個大男人急什麼。」
不是,這有什麼可比的!
要不是沒工夫,我真想吐槽一句,大姐你競爭目標選錯了。
送走了伊菩薩,接來了陸佛祖。
我火速燒了水,翻不出新毛巾,只能把我的給他,翻不出合適的衣服,商量著能不能借工友的給他穿……
「我帶了。」陸博雅波瀾不驚,「在外面的防水包里。」
「準備得這麼充分,」我還是生氣,「你來之前,怎麼沒順便買個意外傷害險呢?」
山區暴雨,山洪橋斷,還敢蹚水……一個斯斯文文的大學教授,這輩子拿過最重的東西估計就是他的電腦了。
他怎麼敢的?
我不解,也火大,從外面找到他的防水包,看外表一嗤,還挺專業……這麼重?!
拎起來的時候,我明顯感覺到沉。
這得有六七十斤了吧?
陸博雅背得起來?還一直背到這里?
……吃菠菜了?
拎著他的包回到屋子里,他已經進了里面的小房間。
我敲了敲門:「你的包我拿來了。」
「幫我找一套衣服。」陸博雅在里面說,同時,有水聲傳來。
我「哦」了一聲,解開了包,隨手便摸出了一條……求生索……絲絞繩……鋼錐?……瑞士刀?!
我愣愣地看向緊閉著門的小屋子,他竟然帶齊了全套的野外求生裝備。
再往里摸,甚至拿出了充氣式救生衣、吸氧儀器,泳鏡和折疊頭盔。
如果洪水沒退,他是打算……頂著洪水游過來吧。
我應該感動的。
可是,我沒有,一絲一毫都沒有。
我只覺得后背發涼,脊背發寒,后知后覺地恐懼。
……如果出事了,萬一出事了,他該怎麼辦?我又該怎麼辦?
我抓緊手里的裝備,一瞬間,想狠狠揍陸博雅一頓。
又驚又氣,又后怕又擔憂。
我甚至控制不住地喊了一聲:「陸博雅!」
語氣并不好。
隔著一道門,陸博雅應了我一聲:「我在,怎麼了?」
……沒怎麼。
我深呼吸了一次,壓下驚恐,轉而慶幸。
幸好他沒事。
幸好。
把衣服放在門邊的凳子上,我囑咐了他一聲,離開屋子。
院子里,伊琳正和趕來的村干部說著話。
見我出來,村干部說明了情況。
洪水是退掉了,但是橋斷了,不好出山,村里的人都去幫忙搭臨時橋了,最快明天可以離開。
伊琳皺了一下眉,但也沒說別的。
我估摸著她是想盡量離開,畢竟陸博雅來了,出于她的立場,肯定不愿意看見我們在一起的畫面。
「明天才能走,」伊琳轉頭看向我,不冷不熱,「你想怎麼安置我,和他?」
這理所應當又滿懷質問的語氣是怎麼回事?
我沒想明白伊琳的態度,再普通不過地反問了句:「我好像不用負責安置你吧?」
并不是我讓她來的,她也不是為我來的,我們又是這樣的關系,實在沒必要把責任扣在自己頭上。
這句話一出,伊琳只稍微低了一下頭,然后淡淡勾唇,說:「好。」
說完,她又問:「衣服可以暫時借給我嗎?」
我點了點頭。
她看向我:「昨晚,謝謝。」
道完謝,她走回臨時辦公室的屋子,沒多久,拎了個包走出來。
又朝我頷了頷首,默默往院子外走。
我這一顆對女孩毫無抵抗的心啊!
我喊住她,無語地問:「你要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