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她轉身看向我,眼神很復雜,也很感慨。
廣播開始播送航班號,她看了一眼不遠處的顯示屏,換了口氣,對我說:「香江有很多好吃的店。」
「啊,」我迷茫眨眼,「怎麼?」
「還有很多好玩的地方,」伊琳接著說,「有時間來的話,我帶你去吃去玩。」
我看向伊琳。
伊琳沒再說別的,拎起包,頭也不回走進閘口。
8.
坐回車上,我悶著一肚子的氣,瞬間爆開。
「你——」
「對不起。」
我:「……」真就是預判我的預判唄?
陸博雅看向我,眼睫低垂,聲音輕微:「我認錯,我道歉,對不起。」
還是好氣。
而且直接氣笑了:「廣告消息?垃圾短信?小學生都知道誠實守信是美德,你個大學教授還耍這種陰招?」
陸博雅不辯解,任我責問。
問就是對不起,再問就是知錯了。
我有種上了膛的火槍,卻失去目標的無力感。
有點想吵架怎麼辦?
可是……又不太愿意吵,關鍵陸博雅這道歉跟不要錢一樣,主打一個好男兒能屈能屈。
冷戰?
可我自己說,有問題解決問題,絕不冷暴力對方。
條條大路堵死我。
煩!
我干脆發動車,開出機場。
「我知道你生氣了,」陸博雅輕聲說,「如果是別人的消息,我不會這麼做,但伊琳……她和你之間涉及了我,我才會擅自做主,才會做錯了事。
「但不管什麼心態,做錯就是做錯。
「我沒有權力影響你的交際圈,更沒有資格刪除你的消息。
「對不起。
「我錯了。」
聽聽,這道歉的語氣,這認錯的態度,哪一樣不是走心的。
可我怎麼就覺得慪得慌呢,慪氣,撒不出來,于是更慪了。
前方紅燈 99 秒。
我踩了剎車,扭頭扯過陸博雅。
粗魯地抓著衣領,狠狠咬了他嘴唇一口。
冷冷看他:「再有一次,我真的會生氣,哄不好,不原諒的那種!」
他探出舌尖,舔了一下被我咬疼的唇瓣。
再看我時,眉目平和溫柔,眼神透徹真誠:「沒有下一次了。」
他拉著我的手,輕輕晃了晃:「我保證。」
泥石流霸總和她的小嬌夫——這麼撒嬌,誰受得了。
我氣惱之余,也是無語:「你干嘛對伊琳意見這麼大?」
剛剛那些話我都聽見了,不細究內容,就光從態度看上,這兩人分明是彼此討厭、互有敵意的。
「人家一個女孩子,有才有貌,多好啊……」我替伊琳叫屈。
「你也是女孩子。」陸博雅說,「但你是男孩性格。你比男人更受女人歡迎。」
我切了一聲:「什麼女孩性格、男孩性格,到底哪種性格是性別獨享了?
「男人就不能溫柔?女人就不能豪爽?那你算什麼?我又算什麼?
「陸教授,你研究數學或許很行,但你對性別的認知實在刻板。
「這麼說吧,我就喜歡對女孩好,就喜歡和女孩玩,就要對女孩特別寬容。
「人類能共情人類,這叫生物本能。
「女人要幫女人,這叫——」
紅燈倒數著三個數。
我莞爾一笑:「這叫,我們樂意!」
我說這話的時候,語調輕快,眉飛色舞,陸博雅看向我,笑著點頭的同時,眼中波光淺淺。
9.
下午的時候,我坐在餐桌后,一手剪刀一手毛豆,在充滿鹵味的肉香中,陷入了深深的懷疑中。
首先,陸博雅騙我,刪我消息,還獨自去見了(前)喜歡他的人,我的(前)情敵。
然后,他道歉了,道歉道歉道歉道歉道歉……
我屬于雖然原諒但還是好氣,接著他說,給我做晚飯賠罪。
按理說,我應該和他拉扯幾回合。
可為什麼就……忽然一起去買了菜,忽然回我家做飯,忽然一切好像沒發生過?
我的火氣甚至都沒延續到家門口就滅了!
很奇怪,感覺像被牽著鼻子走,但陸博雅怎麼看都是毫無心機的那種人。
「徐厘,」陸博雅在廚房喊我,「剪好了嗎?」
「好了!」我丟下剪刀,捧著一盆剪掉頭尾的毛豆進了廚房。
一進廚房,香味更濃重了。
陸博雅把鍋里的牛肉翻了個身:「工地上看你吃得多,喜歡鹵味?」
「還行,」我吸了一口香氣,「牛排、龍蝦我也喜歡。」
端水大師,不偏不倚。
陸博雅笑了一聲。
「真的,」我抱著他的腰,往鍋里看,紅褐色的鹵汁在牛肉周身翻滾著,「粗糧、細糠,山豬都不挑。」
「你可不是山豬,」陸博雅一手拿著長筷子,一手捂住我摟著他腰的手,「你是徐厘。」
側過頭,朗星似的眉眼,笑得溫如月華:「是我人生這道難題里,唯一的正解。」
這——
這不得親一個?
我心怦怦跳著,情話說到這了,氣氛烘到位了,不親很難交代啊!
我手上發力,把人轉了過來,推到旁邊料理臺,勾著脖子踮腳要親。
……手機響了。
我后槽牙一磨,冷笑,響得真是時候。
「接電話嗎?」陸博雅低頭,輕聲問。
他身上總有一股淡淡的玉蘭花香,貼得越近,香氣越明顯,挨著我耳旁說話,呼吸間花香繚繞。
那句話,我還給他:無形勾引,最為致命!
吻上去的同時,我摸出了口袋里的手機,打算先親個十……十五秒,再接。
手機很懂事,只響了幾聲就停了。
可見不是什麼大事。
我隨手扔在料理臺上,心無旁騖沉迷美色。
唇齒間的親昵越發熱烈,我整個人貼在他身上,手沿著陸博雅線條優美的背脊摸來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