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用,」陸博雅把袋子放在料理臺上,抬眸對我笑了一下,「你去洗個澡換身衣服,再去臥室睡一會兒,菜好了我叫你。」
我「唔」地應了一聲,沒動彈,洗澡換衣服也累啊……躺夠了懶夠了再說。
我四仰八叉地躺在沙發上,一條腿晃來晃去,眼神瞥過時,忽然瞧見茶幾下花花綠綠的一疊彩印紙。
我抽出來一看,有些錯愕:「這麼多樓盤廣告?」
抬眸,看向已經在處理小龍蝦的陸博雅:「你要買房?」
「嗯,」陸博雅拿著小刷子,慢條斯理地刷蝦殼,「有這個想法。」
「為什麼呀?」我更不明白了,「你這里住得不是挺好嗎?」
全蘇南也找不出幾個比景園好的樓了。
「鄰居不太好,」陸博雅淡淡說,「樓下要搬來人了。」
哦對了……
我想起來了,陸博雅說他樓下那戶還空著,就等什麼時候結婚什麼時候裝修入住。
現在看來,是有鄰里矛盾?
陸博雅這麼好的脾氣、這麼好的人品,肯定是對方問題大!
「因為這個換房子不值當,」我皺眉說,「景園的房子是不愁賣,可再想買就太難了。」
「誰說我要賣?」陸博雅把洗涮好的小龍蝦丟進盆里,「這套房子不住也不可能出手賣,另外再買就是了。」
「……」我能說什麼呢?加油努力勤奮上進,賺錢無止境,早晚壓倒他!
「何況,」陸博雅抬眸對我笑了一聲,「我們也得準備自己的家了。」
我眨眨眼。
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嗎?
像是知道我眼中躍躍欲試的猜測,陸博雅含笑說:「你的房子雖然大,但離我工作的地方遠,早晚高峰耗時久。如果新房太靠近蘇南大學的話又很吵鬧,你應該更喜歡安靜點的環境。
我能接受半小時左右車程,那些樓盤都在這個范圍內,位置更靠近老城區,鬧中取靜。」
說完這些,他又補了句:「既然是兩個人的家,總要把需求都考慮進去。」
是我想的那個意思沒錯了!
我強壓著興奮,假模假樣地捏著紙張:「現在就看房,是不是有點早啊……」
陸博雅輕飄飄地「哦」了一聲,笑意不變地說:「你覺得早就不看了,等明年或者以后,再有好的樓盤,再商量著買。」
這一本正經順著我說的話,怎麼——怎麼就這麼刺耳呢!
我立刻翻臉,恬不知恥地說:「說你外行,你還真外行,好的樓盤哪有現房,就算你明天交錢,也得一兩年收房,再算上設計,再算上裝修……拖到猴年馬月能入住我都不敢想!」
又是一聲似笑非笑的「哦」,陸博雅問:「所以呢?」
「所以現在就得抓緊時間看啊!」我盯著廣告單,研究起來,「這地段還行,格局也湊合,就是采光不太好,將來你的茶室書房,沒有光多堵得慌……」
「穹隆山居?」陸博雅不用看也準確無誤地說出名來。
「研究過了啦?」我笑眉笑眼地看向他,這麼重視,可見心意。
陸博雅笑而不語,看了我一眼。
我美滋滋地繼續往下看,隔空與陸博雅商量得有來有回。
鍋里燒熱了油,小龍蝦下鍋時激出的香氣跑得滿屋子都是。
大門在這個時候傳來開啟聲。
我沒太注意,等大門完全開了,皮鞋聲踩著進來時,我才察覺到有人來了。
幾個穿著黑西裝、戴著墨鏡的男人就這麼大剌剌地走了進來。
身高氣勢,優于常人。
我倏地起身。
好好躺在家里,忽然被陌生人闖入,驚魂未定之下,我滿眼戒備:「你們是誰!」
同時,握緊手機,隨時報警。
相比于我的緊張驚恐,陸博雅竟然連頭都沒抬,握著鏟子,閑閑翻動鍋里的蝦。
幾個黑西裝男人沒說話,進來后,站在大門兩邊。
緊接著,又走進來一男一女,男的西裝革履,女的職業套裝,一人手里拎著個公事包,臉上的表情比公事包還公事化。
「你們又是誰?」我皺緊了眉。
如果說前面那些黑衣大漢像入室罪犯,那后面這一男一女就像房產中介。
依舊是不回答我的問題。
大門開著,又走進來一個半老阿姨,推著個半人高的皮箱。
滾輪在地上發出聲音,不疾不徐,挺有節奏。
「……」我現在是不是應該掐自己一下,確定不是白日做夢?
「你們都誰啊?」我喊了出來,同時按亮手機,「再不說話,我要報警了!」
一聲低低咳嗽從門外傳來。
屋子里的人,微微低頭,擺出了一副「恭迎圣駕」的姿態。
一個中年女人走了進來。
瘦弱,高挑,冷眉厲眼,姿態孑然。
入室罪犯,我敢呵斥。
房產中介,我也不怕。
但這女人讓我有種呼吸都被掐住的壓迫感。
她走進來后,看了我一眼。
我大氣沒敢多喘一下,遲疑地問:「你……」
在這樣的人面前,身為主人都不敢質問「你是誰」。
她沒說話,又咳嗽了一聲,皺眉看向陸博雅。
陸博雅盯著鍋里的小龍蝦,隨口道:「抽油煙機已經開了,再燉十五分鐘才能關火。」
「關掉,」女人開口,聲線冷厲,「現在。」
陸博雅雙手撐著料理臺,淡笑道:「受不了這個味道,你可以不來。
」
女人的眉心倏地一緊。
幾個黑衣男人也幾乎在同時有了動作。
「別!」我大喊一聲,跑到陸博雅身邊,關掉爐灶閥門,心有戚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