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酒吧外,清新的空氣撲面而來,我打了個激靈,心里卻覺得久違的暢快。
裴柏帶著我回了他的公寓。
我抿抿唇。
「我不在這里住,你可以放心。」
裴柏在門鎖系統上錄入我的指紋,當著我的面刪了他自己的指紋。
「我并不想讓你產生任何心理負擔,周淮說的話,你可以不必放在心上,就當我是你的朋友,或者,房東也行。」
我心里松了一口氣。
裴柏微微地一笑:「但是,可以加個微信嗎?」
我拿出手機,主動地掃了他的微信。
聲音艱澀:「謝謝。」
他把手里的袋子給我:「剛買的,有紅糖水和止疼藥,實在受不了就給我打電話,別忍著。」
他嗓音淡淡,但卻有著奇異的力量,讓我的心一瞬間就平靜了下來。
5
我在裴柏家住了幾天,突然接到了李琮政的電話。
「孟、孟小姐。」他這次客氣很多,隱隱地夾雜著心虛,「那個……淮哥胃疼,你、你送點藥來唄,老地方。」
我沉默很久。
為自己感到不值,自以為是的一片真心,被拿來反復地嘲笑和踐踏。
對面的人底氣似乎足了一點:「喂,聽見了嗎?」
我開口:「聽見了。」
李琮政松了口氣。
電話那邊周淮不知為何心里也松了一口氣。
「但是叫我有什麼用?」我語調輕慢,「我不治傻逼。」
對面僵住了。
裴柏從廚房里走了出來。
他一向清雅矜貴,在他面前說這種臟話讓我覺得有點不好意思。
手機那邊傳來摩擦聲,另一個聲音從話筒傳了出來。
「孟清渝。」
是周淮的聲音:「鬧夠了沒有?我很忙,沒有耐心陪你玩這——」
「予予,」裴柏突然叫了我的名字,「誰打來的電話?」
「不會是某個想吃回頭草還在嘴硬找存在感的傻逼吧?」
他嘴角微彎,看著我的眼神戲謔。
「傻逼」這兩個字從他嘴里說出來,竟然似乎也變得高級了幾分。
我「撲哧」一聲笑了。
掛了電話。
「好了,來吃飯吧,我廚藝還不錯。」
他為我拉開椅子。
我看著桌上的菜,驚嘆一聲:「這麼多,你可以去當廚子了!」
說完我又覺得不太好,人家好歹是個總裁。
裴柏表情卻很愉悅:「是嗎?我小時候真想過,下廚是我的愛好之一。正好今天有空,又想下廚,一個人吃不完,就來找你了,沒打擾你吧?」
我嘗了嘗,眼睛一亮,也放松下來。
「有這個手藝你早說啊,我愿意做你的忠實食客,你隨時來好吧,你做飯,我洗碗!」
飯后,手機里多了一條短信。
【晚上九點之前,把你的東西拿走。】
如果不是必要,我再也不想跟周淮有任何交集。
可我的銀行卡、身份證之類的東西都還在那里。
我到周淮那里時已經差不多七點多。
最開始,那個房子是我和周淮的婚房,房子的每一處都有我精心布置的痕跡。
這是他的第一處房產,被賦予了最獨特意義。
可后來,周淮幾乎沒有回來過一次。
我搖搖頭,擺脫回憶的影子。
我輕車熟路地驗證指紋,門開了。
才進門,我就愣在原地。
客廳沙里,趙宛惜跪在沙發上,摟著周淮的脖子,吻得難舍難分。
燈光昏暗,暈染出幾分曖昧。
沙發上的抱枕還是我那時精心挑選的尼克和兔子小姐。
那時在商場里,我一眼看中。
周淮看著我的眼神很暗:「這麼想嫁給我?」
商場里人來人往,我不好意思地紅了臉:「才不想!」
周淮看著我,歪歪頭,對著我比手語。
【是我想娶你。】
我一下愣住。
周淮取下助聽器,眼里閃過幾分忐忑,但看著我的眼神晶亮又真誠。
一下下地比劃。
【現在公司在起步,會越來越好,我把錢都給你,我會對你好,一直對你好。
【孟清渝,你愿不愿意嫁給我?】
人潮洶涌,我在喧囂中經歷了一場沉默卻盛大的求婚。
可現在,印著兔子小姐的抱枕被墊在趙宛惜膝下,見證他們的熱吻。
一瞬間,我只覺得惡心。
十足的惡心。
我沖進衛生間,開始干嘔。
周淮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門外,靜靜地看著我。
「臟嗎?」
他平靜的眼神下暗藏瘋狂。
我看向他,干嘔的勁頭過去,生理性淚水蓄滿眼眶。
周淮向我走近一步。
伸手抹掉了我的淚水。
「孟清渝,你還要臟千倍萬倍。」
他沒用力,我輕而易舉地掙開他的手。
走進我曾經的房間,我用了最快的速度收拾好銀行卡、身份證之類的最重要的東西。
臨走時,我看見趙宛惜沖我勾起的嘴角。
6
一下樓,我深呼吸幾口。
一輛車停在我面前。
裴柏降下車窗。
他沒有問我臉色為什麼這麼難看,也沒有問我為什麼會在這里。
他的語氣稀松平常,像是朋友最日常的問候。
「餓了嗎?附近有一家粥很好吃。還是想回去,我們可以去買點菜,我來做。」
我不說話,他也不催促,就那麼靜靜地看著我。
我低下頭,掩蓋發紅的眼眶:「去你說的那家店吧,我請你。」
到店,店員自動地領我們到了一個包廂,粥很快地就端了上來。
裴柏站起身:「我其實不太餓,出去等你吧。」
他頓了一下:「這里隱私性很好,不會有人來打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