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拳頭被鮮血染紅，她就像個破布娃娃一樣癱軟在地，氣息微弱。

我不解氣，拳頭打累了。

站起身后，又一腳一腳地踹在她肚子上。

直到 120 帶走她，110 帶走我。

14

我被押上警車。

姜澄匆匆趕到，他那雙眼又哭紅了。

我對他說別擔心，沒事的。

警察局里，他們問什麼我都不回答，只是呆呆地看著天空。

他們自然審問過其他人，知道事情發生的全過程。

趙歡放出我被校園霸凌的視頻，挑釁在先。

我一個患有精神疾病的人，一時沖動也情有可原呀。

被關了一夜，我的爸爸就帶著我的病歷來保釋我。

15

周圍熙熙攘攘的聲音，是趙歡的母親在警察局質問為什麼我一個殺人犯能被保釋。

人又沒死，我怎麼就成殺人犯了？

趙歡母親撒潑打滾那勁，警察也攔不住。

她抄起桌上的水杯，向我砸來。

水杯即將砸到的一瞬間，我被拽進一個溫軟的懷抱。

「砰！」

那力道很重，擋在我面前的身影踉蹌了幾步。

我怔怔地愣在原地：「姜澄。」

他護著我的頭，深情的眼眸好似黎明，只要看著他，就會讓我有一種從未有過的安心。

「別怕，我在。」

頃刻間，所有委屈都噴涌而出。

我鼻子一酸，聲音很輕：「我也不想的，是她把視頻放出來，我才控制不住的。」

「我知道的，不是你的錯。」

「我在呢。」

16

我被帶回了家。

迎接我的是我媽重重的一巴掌。

她問我是不是有病。

她問自己為什麼生出一個有精神病的女兒。

我不做辯解。

晚上又是重重的夢魘，不過這次不一樣，醒來的時候會有人拍著背，告訴我別害怕，有他在。

17

趙歡沒多大事，輕微的腦震蕩，鼻骨骨折，肋骨也斷了兩根等等。

法醫鑒定剛好達到了輕傷的標準。

趙歡的父母鬧著要我坐牢。

可是，我爸拿出了我的病歷——創傷后應激障礙，躁郁癥，精神分裂。

加上趙歡蓄意挑釁在先，我不需要負任何刑事責任。

不過，高考是與我無緣了。

等所有事情處理完后，我將被送出國。

姜澄又鬧著要和我一起去，我拒絕了。

他整個人纏著我的腰，聲音輕顫：「你不要我了嗎？為什麼不帶我一起去？我想一直陪著你。你放心，到了那邊我會勤工儉學，不會給你造成負擔的。」

可是，我不愿成為你的負擔呀。

姜澄有著美好的未來，他的成績能上國內頂尖的大學，沒必要和我一起出國找個野雞大學渾渾噩噩過日子。

我不能耽誤他。

我捧著他的臉，鄭重其事地道：「好好高考，等我回來。」

「你要是愛上別人，那我只能把你關起來了。」

「姜澄，你是我的狗，只屬于我一個人。」

「四年，四年后我一定會回來。」

18

前往 Y 國后，我并沒有進入大學，而是送到當地有名的精神病院。

我一直以為，我的病歷里有幾項是我爸媽為了讓我逃離法律責任而編造的。

沒想到，一切都是真的。

我有嚴重的精神分裂癥，嚴重到已經影響正常生活。

剛到 Y 國，我就出現幻覺。

我總感覺姜澄就在我身邊，并沒有離開。

我無法控制自己的行為，開始大喊大叫，出現過激的反應。

我害怕，我不想變得這樣。

我開始用自殺逃避這一切。

姜澄，我怕我撐不住了。

你不可以愛上別人，要不然我會殺了你，然后再自殺。

這樣，你就只能是我的了。

……

我還是失信了。

在精神病院待了兩年，我的病情得到了控制。

我開始向往大學的生活，開始想念集體的生活。

我申請了當地的大學。

這里的人不知道我的過去，對我很友好。

我開始研習功課，參加聚會。

偶爾還會有三兩個追求者。

我變得像正常人了。

但是我和姜澄的四年之約，我缺席了。

我在國外足足生活了六年。

這幾年，爸媽時常會飛到國外來看望我。

可能再次看見我躺在病床上的樣子，他們的心終于有了松動。

我承認我是一個極度缺愛的人，他們一時心軟釋放出那一點點親情，都讓我念念不忘。

他們多次給我提過，姜澄想來看我。

但是我不愿，我的樣子太過狼狽。

我想以最好的樣子去見他。

我們就這樣，錯過了六年。

19

大學成功畢業后。

我帶著一大包藥和那滿腔的愛意踏上了回國的飛機。

我沒告訴姜澄我什麼時候回國。

機場內，只有家里的司機來接我。

坐上車后，我的手機一直停留在黑名單頁面。

六年前就被拉進黑名單的號碼，安靜地躺在列表內。

「張叔，姜澄最近過得怎麼樣？」

張叔開著車，回答道：「姜澄啊，就之前住在家里的那個男生？」

「他當年高考成績可好了，咱們的省狀元呢！上了 B 大，聽說是讀了醫學專業，現在還在讀博呢！」

「而且，他每一年都回來看簡總和夫人，真是一個知恩圖報的人。」

我有些驚訝，當年的他明明對物理學這方面更有興趣，怎麼會去學醫？

「張叔，先不回家，送我去 B 大。」

六年間，他無時無刻不出現在我的夢里。

每當聽到他的名字，我終究會心頭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