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懵了,我不明白,她為什麼和顧黎不一樣,為什麼對程子暮受傷的事一點反應也沒有,身為彼此的初戀,難道不應該表示一下關心嗎?
在她轉身開門離開前,我下意識脫口而出:
「等項目結束后,一起吃個飯吧。」
她停下腳步,轉頭看著我,似是忍了許久才忍住沒爆粗口:
「程總,你沒事兒吧?沒事就去醫院檢查一下腦子吧。」
我忽然想起,程子暮在朋友圈公布了和秦舒的戀情,洛歡知道了。
想了想,我打開了手機,點開程子暮與洛歡的對話框,果然除了工作上簡單的交流,再無其他。
我不明白,他們就真的對彼此一點也不留戀了嗎?
興許是我突然的變化,秦舒也慢慢發現了問題,那天晚上我們在客廳看電影時,她靠在我懷里玩著我的手指喃喃道:
「子暮,你最近怎麼了?」
我當時還在想著與洛歡吃飯的事,于是隨口說了句:
「什麼怎麼了?」
她并沒有看我,沉默了許久后忽然仰頭笑著看我:
「子暮,我好像沒有跟你說過我和前男友為什麼會分手。」
我的心臟突然下沉。
「他在和我分手前,就是你現在的樣子,和我在一起時心不在焉,總是找理由和我吵架,對我也越來越不耐煩,這無非是想通過冷暴力逼著我說分手,其實我都知道,子暮,現在我在你身上,看見了他的影子。」
「很可笑,我不明白,是你變成了他,還是他變成了你,又或者說,男人都是如此。」
「你還記得那天求婚時你說的話嗎?你說你愛我的。」
看著她安安靜靜地說著話,我似乎能感覺到渾身血液在倒流,身體迅速發冷,有些控制不住地捂住出現一陣尖銳刺痛的心臟。
「小舒……」我分不清是我在疼還是體內這顆心臟在疼。
「程子暮,如果你不愛我了,這個婚也就不用結了。」
她說完就要起身回臥室,我伸手抓住她手腕,昏暗的客廳里,只剩下電影畫面映出來的光,時亮時暗。
我低著頭,聲音有些嘶啞:
「聽說你前男友死了,你真的……把他放下了嗎?」
「如果沒有放下他,我不會開始一段新的戀情,那樣對誰都不負責。」
12
我將自己鎖在了書房,困在黑暗中,我頭疼欲裂,秦舒的話不斷在耳邊回響,我總覺得忘了什麼很重要的事。
可忘了什麼,我卻想不起來。
項目徹底結束的當天晚上,洛歡就將程子暮拉黑了。
秦舒搬回了她原來的住處,離開前她要將戒指還給我,明明只有幾克,我卻覺得有千斤重,思緒紛亂間顫抖著手不愿接,反而心底冒出一股邪惡的想法:
「扔了吧。」
「好。」
她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就干脆地將戒指扔進了路邊的風景湖。
那是一枚獨一無二的戒指,它終于從秦舒的手上摘下來了。
我終于讓她和程子暮分開了。
可之后呢?
我不敢再去找秦舒,更不敢再回程子暮的家,一個人在酒店住著,每天渾渾噩噩,我不明白,明明我已經有機會和她重新開始了,為什麼還是那麼痛苦。
直到那天傍晚,我回酒店時,聽見同層的一間房里傳出了吵架聲,言語間似乎冒出了「小三」「出軌」一些詞。
本來我沒在意,卻在路過時無意間看見了那個衣衫不整被原配抓著頭發的女人。
是顧黎。
這一幕刺激得我眼前一陣陣發黑,我裝作沒看見匆匆回去,卻在關上門的那一刻驟然暈了過去。
我好像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夢里是和秦舒從相識到相愛,再走向結婚生子,一切都很美好。
但很快,畫面卻轉到了一個昏暗的房間,衣裳隨意地被扔在地上,床上的兩個人糾纏在一起,朦朧的燈光下,我有些不敢上前。
直到床上的女人開口喊了一聲:「周堯。」
當即將我打入深淵。
原來,我早就出軌了,只是后悔之后,在車禍的強烈沖撞下,潛意識里逃避了這一段記憶。
不知過了多久,等我眼前重新恢復光亮時,已經再次成為靈魂,飄在了當初秦舒扔戒指的地方。
如今已經進入深秋,程子暮一遍遍潛進湖中尋找那枚戒指。
呵,湖那麼大,他怎麼可能再找到?
但上天始終是眷顧他的,在他尋找的第三天,真的找到了。
當發熱的他拿著戒指重新站到秦舒面前時,秦舒冷著臉看他:
「程子暮,耍我很好玩嗎?扔掉的東西,我不會再要。」
他沉默了一瞬陡然將秦舒拉進懷里,眼尾通紅,聲音啞得不成樣:
「小舒,對不起對不起,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和你分開。」
「小舒,如果我說之前昏迷醒來的人……不是我,你信不信?」
程子暮極力克制著要暈倒的病體要跟她解釋。
秦舒掙扎了一下:「你先去醫院。」
「不行,我不想讓誤會再多停留一秒。」
當解釋到最后一個字時,他才放心地暈了過去。
世人常說,不要傷害你愛的人,否則這把回旋鏢遲早會返回來。
我從前不信,直到這回旋鏢扎在了我身上。
三個月后,秦舒和程子暮結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