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姊姊,我不是圣人,也不想做圣人。」
我聽完胡敏之說的話,知道他是下定了決心,我只對他說:「做不了圣人,那便做一個好人吧。」
「以后在官場,希望你也是一個好官。」
胡敏之朝我笑笑說好。
我并沒有去找徐登云,心中默默下定決心。
阿兄不怕死,我也不怕死。
整了整思緒去見了長寧。
把早就準備好的禮物給了如星和黎光。
長寧問我:「馮和的事情已成定局了嗎?還有回旋的余地嗎?」
我并沒有直接回復長寧, 岔開話題問長寧以后的打算。
「我想去大同,我祖父阿爹阿娘都在那里駐守。換個地方, 或許能忘記他。」
長寧語調很是平常,我也沒敢多問,只是寬慰她幾句不要過于難過, 希望她早日撫平這段傷痛。
長寧問我:「那宋行晚你呢?以后有何打算?」
「以后的打算還沒有想好,不過現在我只想陪著我阿兄。」
說完話,我們對視一眼。
長寧突然問我:「要不要去馬場?」
「好。」
長寧帶著黎光,我帶著如星, 一起再次去了她的馬場。雖長寧多年不在京中, 但是她的馬場卻一切如舊。幾個侍從挑了兩匹小馬駒, 抱著黎光如星一同上馬。他們兩個雖然是第一次騎馬,但像是天生馬背上的王者一樣,熟稔得很,不到半個時辰就不需要侍從在一旁護衛, 兜兜轉轉了好幾圈。
九月底,是阿兄的刑期, 凌遲三千刀。
他在刑房內,一聲沒吭。
我在刑房外, 以未亡人的身份為他收尸。
史官在史書上記下了一筆:宦臣馮和, 入宮十八載, 性狡詐,大奸。
19
元亨七年, 十六歲的陛下大婚,在徐登云和李太皇太后的安排下娶了一高門貴女, 不日親政。
七年來,在徐登云和內閣一眾大臣的治理下,百姓安居樂業,路不拾遺, 夜不閉戶。
陛下對這位徐先生也十分尊敬,以亞父稱之,君臣同樂。
蘇州。
沈阿大和沈家阿嫂剛剛從徽州采買回來,特意從買回來了好多徽州的魚燈。說是看見徽州的魚燈好看得緊,想要在蘇州做些相關的生意。
見到我在一旁寫字,沈阿大問了我一句:「行晚, 你這本書都寫了七年了,什麼時候才能寫完?」
我笑著回道:「慢慢寫, 不著急, 一輩子的書,當然要用一輩子來寫。」
我把還未完成的《永初紀事》合上。
在書中我并不是主角, 而只是活下來的人。
正說著話,沈阿大的七歲的小女兒若若在幾個兄長的簇擁下回來,手肘還捏著半個快要化掉的糖人,興致勃勃地講著在外面聽到的戲文。
「阿爹阿娘, 宋阿叔剛剛帶我去蘇州橋上聽戲折子去了!」
「講的是什麼?」
「徐首輔妙計斗奸相, 智勇無雙除閹賊。
「阿爹你是不知道,馮和真的是個大壞蛋,幸虧現在馮和已經死了。」
沈阿大聽完這句話,不住地憋著笑, 抱著若若去了后院說給她洗洗臉。
不多會兒,院子里面就只剩下我和阿兄兩人。
我問他:「為何去帶若若聽這出戲?你不在意嗎?」
阿兄揚唇一笑:「不在意。」
「為何?」
「他們說的是宦官馮和,與我宋知行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