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盯著我好一會兒。
「晚寧,你怎會有如此想法?」
我嘴角一勾,把前世他們道德綁架我的話脫口而出。
「回父皇,兒臣身為皇家子弟,受萬民供奉。我受得起榮華富貴,自然也擔得起國家榮辱。」
說完,我就坦蕩蕩抬眸,看著上輩子親手射殺過我的那位好皇兄。
也許是我的話太過犀利。
皇兄竟然臉紅了。
他當即上前一步:
「父皇,兒臣自愿去敵國當質子。」
我心中冷笑。
我就知道,我這位好皇兄和父皇母后一樣道貌岸然。
只要關乎自己聲譽,那必然是要上前的。
但嘴上說是一回事,做不做,就沒準了。
畢竟,他現在還十分篤定,父皇母后根本就舍不得犧牲他呢。
不過沒關系,我會「幫」他成全大義的呢。
此時,母后剛醒,就聽見皇兄要去當質子。
當即就激動地爬起來,握著皇兄的手,忍不住顫抖:
「兒呀!你在說什麼渾話,你怎麼可以去當質子?
「那里可是蠻夷之地,粗鄙不堪。你從小金尊玉貴,絕不能去那個地方!」
呵,所以,皇兄去不得,我就去得?
好一個蠻夷之地,粗鄙不堪!
我看著眼前母慈子孝的一幕,眼里全是嘲諷。
皇兄大約是感受到我的目光,為了面子,他也得把話說得再漂亮點:
「母后,兒臣意已決,即便身為質子,我想他們也不會太難為兒臣。」
母后聽皇兄這樣說,兩眼一翻,又暈過去了。
我聽了蕭宴的話,都想給他鼓掌了。
不會為難?
自然不會為難,他們啊,只會讓你生不如死呢……
6
出了內殿,我看著天上的太陽,大口呼吸。
這樣好的天氣好久不曾見過了。
他們三個怎麼也想不到,我會深夜去客棧找敵國將領談判。
更不會想到,敵將手中那幅蕭宴的畫像,是我親手所畫。
其實只要仔細一想,就會知道我和蕭宴誰更有價值。
一個是表面受寵的公主,可以隨時舍棄。
一個是未來的儲君,只要好好利用,拿捏父皇還不是輕而易舉。
我只是把我和皇兄個人價值對比一下,只要不傻,他們當然會選皇兄。
在絕對利益面前,公主這個身份,則顯得那麼微不足道。
我回到自己的宮殿,內心的殺戮在不停地叫囂。
想到前世,我以為我去當質子,是父皇母后的不得已。
沒想到,竟是他們的推波助瀾。
當我被當歌姬給敵國將領跳舞的時候,我沒哭。
當我被扒光衣裳受盡折辱的時候,我沒哭。
我以為他們是愛我的。
我以為只要我活著,就可以為我們的將士爭取一些時間。
可是到頭來,我得到了什麼?
我這一生,都成了傀儡一般的笑話。
思緒翻涌,我控制不住地渾身顫抖。
想沖破劇情禁錮的沖動,這一刻達到了頂峰——
就在這時,我的貼身侍女小翠走了進來:
「公主,該用晚膳了。」
我點頭答應,可是小翠布菜時微微顫抖的手出賣了她。
她在緊張什麼?
看來這個宮里比我想象中還要好玩得多……
7
我裝作不知,隨便吃了幾口,借口不舒服要就寢。
一到內間我就將吃過的菜,都吐出來。
不一會兒,小翠就輕手輕腳地靠近。
她一靠近,我就直接起身,匕首抵在小翠的脖子上。
「別叫,否則死!」
小翠驚恐地看著我,我匕首更深一點,鮮血沿著刀刃流出來。
小翠只是拼命地點頭。
「說,你是誰的人?」
小翠顫顫巍巍地好半天,才把舌頭捋直。
「公主、公主饒命!我是皇后娘娘的人……」
我不禁冷笑,我倒是小瞧我那位母后了。
不等小翠反應過來,我直接抄起一個花瓶,打暈了她。
緊接著,我故意把宮里的燈熄滅,將小翠扔在我的床榻上,偽裝成我睡著的樣子。
我倒要看看,他們想干什麼?
一個時辰后,有幾個人鬼鬼祟祟地來到床邊。
有一個人還在抱怨:
「小翠怎麼回事?
「不是說好來接應我們的嗎?人呢?」
另一人則壓低聲音道:
「別管她了,趕緊辦事,一會兒好回去交差。」
說完直接把床上的小翠,攔腰抱起。
等了一會兒,我才從屏風后面走出來,看來明天有好戲看了。
一早,母后的心腹——云芳姑姑,就來了我的宮里。
我母后本身并不聰明,能穩坐后位,除了家世之外,便是因為身邊有這麼一個能干的嬤嬤。
之前,向母后獻策,說可以讓我女扮男裝去代替皇兄為質的人,就是她了。
上輩子,便因她那一計,毀了我的一生!
而今,我已經把皇兄逼上了質子之路。
再結合昨夜有人將小翠當成我,被擄走一事來推測——
這個云芳,顯然又在替母后算計我。
此時,她見我宮里沒人,便環視一周,拍拍胸口,松了口氣。
說來也可笑,我這個宮里,伺候的人竟都像死了一樣,什麼人都可以進來。
我悄無聲息來到云芳的身后:
「云芳姑姑,你在找我嗎?」
「啊!」
云芳見到我大叫一聲跌在地上,臉上滿是驚恐。
我戲謔地問:
「怎麼?云芳姑姑,本宮長得這麼嚇人嗎?」
她驚恐地張大嘴巴,好一會兒才找回自己的聲音。